天杀的,他到底在这俩货手里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啊?这种活动他下次绝对不参加了!
还有,他要报警抓他俩!
“既然已经醒了,我就放心了。”林碎褪去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将手伸到钱知璟跟前,“接下来,靠你了。”
钱知璟低头看向她的手,她手中攥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刀。
那靠近刀柄处纂刻出的、怪异的文字,似流云也似水,像是那高道圣人跪拜在神像前,借长明的灯火佝偻着背一刀一刀凿出来的救苦经文。若再仔细分辨,这分明就是和那林碎脸上流动着的一模一样的文字。
他没有接过林碎的刀,只抬头不解地望向她。
林碎知道他大概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耐着性子道:“我想,有些问题,还是你自己去解决会比较好,”
“我…”聪明如钱知璟,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会不明白林碎的用意。
他知晓林碎的好意与良苦用心,也知晓他们是为了他才涉险至这个地步,若他是还是个人,他就应该负起责任来,让他们平平安安地从这个域内出去。
可是没办法啊,他是如此的懦弱,懦弱到在发现自己死期将至后才狠得下心选择与困扰他半生的噩梦同归于尽,懦弱到即使死期将至也依旧会被噩梦困于残破牢笼之间。
就好像在多年以前,他那算不上父亲的父亲说他不配作为人,或许作为一个牲畜而活着才是他最大的价值。
他早就被碾碎又打乱,自我唾弃又不甘死去。他甚至奢望着这世界上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将破碎的他聚拢,再仔仔细细地放在温暖的怀中保管好,哪怕片刻…哪怕片刻也好。
可最终将他胡乱拼起的,是扭曲畸形的他自己。
“我当然可以杀了它一了百了,但心病,我治不了。”林碎一把将刀甩到他怀里,“因为总有一天,它会顺着你的软弱缠绕着你,再一次让你窒息。”
林碎不留情面地打破钱知璟用软弱或是幻想为借口给自己造出的茧,她一字一句犹如温和的风,为他驱散眼前笼罩的迷雾,却又比打磨好的尖刀更加锐利,一刀一刀直接戳破层层破败的防御。
“钱多多,能拯救你的不是我,不是周一,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或许你那位不称职的母亲用生命归还了你的自由,但真正能够带着你走向下一个艳阳天的,只有你自己。”林碎说着这话时,眼里深不见底的空洞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自己那般深爱着自己,也不会有人如同自己那般不计千山险阻万般磨难,不掺杂任何利益,仅仅只是为了拯救而拯救。
林碎望着钱知璟的脸,似乎在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是她非她,又非她似她的人。她无意抬手触碰着颈上的黑色项圈,那皮革与金属包裹下的皮肤区别于其他部位的滚烫,像是有着一道深埋在皮肉下的伤口,只在她恍惚迷离之际才忽觉疼痛。
她杀掉的第一个人是谁?她拯救的第一个人又是谁?
她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钱知璟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将他震惊到连呼吸都差点忘却。
“我的母亲?你见过她了?”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甚至抱不稳一把长刀,刀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试探地朝着林碎挪动着脚步,却又害怕那是虚幻而再次后退。
“我没有,她见过。”林碎随手指了指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一个是堕落成尸神的钱知璟的父亲,一个是吃下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