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前几年留在竹通的时候绣的,现在翻出来一看,只觉得那时候日子平静如水,反而比现在家务琐事缠身时心境更加平和,绣出来的东西也更见神韵。
姚采澜看了也觉得喜欢,又把玩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叫人拿去好生的装裱好了。
姚采澜想过,若是跟其他人一般送首饰给她添箱吧,挑贵重些的就有点失于谄媚,挑个一般的就显得不够重视。因此,倒是送个亲手做的绣品更显得情真意切,也不会惹到耿直的有点执拗的宋老爷子。
宋蕙兰接了挂幅看了果然爱不释手,跟姚采澜两个人品评了半天之后,又赶紧让人好好收到她的嫁妆盒子里面去。显然,宋小姐的嫁妆全是自己一手打造的。
却说这女婿也是宋小姐自己相中的,家境很是不错,但就是出身商户。在这时代里,商户的地位无疑是很让这些官家大户所瞧不起的,虽然心底里未免不羡慕那些大商家的巨富豪奢的生活。
堂堂县丞家的嫡女居然嫁入商家,这真是平阳县城里头最大、最轰动的新闻了。难为一向守旧、刻板的宋老爷子是怎么答应自己女儿的,想必肯定是大费周折的,传说宋小姐为了这事几乎是对她爹以死相逼呢。
显然,到最后,宋小姐完胜她爹。
姚采澜对这时代里少有的这些勇敢果决的女子都是带着十分的敬佩之情的,这个绣画虽然是在竹通时早就修好了的,但当时也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前前后后加起来足足绣了两个月之久,连自己的屋子里都没舍得拿出来用呢。
两个人因为有了这个绣画更加亲近起来,屏退了闲杂人等,就亲亲热热的坐在了榻上说话。
宋蕙兰关切的问她有孕后的身体情况,姚采澜笑说一切都好,又道,&ldo;你成亲时我有身子却是不能来的,只能提前恭祝你新婚和美、万事如意了!&rdo;
宋蕙兰羞红了脸,低了头难得露出些忸怩之态来。
姚采澜细细看她,见她果然比以前有所清减,以前圆润的脸庞隐隐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出来,可见过去那段日子的熬煎了。
忽地,她眼尖的看见宋蕙兰高高的领子里偶然露出一处血痕来,暗自吃了一惊。这姑娘对自己还真下得去手啊!
不过,这应该是她的应对之计吧。按宋蕙兰坚强的性格,是决计不会闹出自戕的事情来的。
姚采澜虽然吓了一跳,但好歹勉强自己压住了自己的神色,免得揭了她的伤疤,以两人目前的交情看,交浅言深的话,可能会得罪了这位目前为止在平阳自己最为看重的朋友。
姚采澜赶紧装出一副好奇兼促狭的样子,提起了一个较为轻松而又不失亲密的话题,&ldo;听说这户人家是你自己选定的?怎么定了他们家了呢?&rdo;
说起这个,宋蕙兰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姚采澜又催了她半天才算&ldo;撬开了她的嘴&rdo;,&ldo;我年纪也不小了。。。看了很多人家,都不太合意。。。他家人口简单,独门独户的,只有个老爷子,还有个妹妹。。。我还偷着去看了他一眼,看着,人还不错。。。他生意做的很好,全是白手起家,自己一手一脚拼出来的,信誉也是有口皆碑的,不像那些浪荡子们。。。&rdo;
姚采澜握住宋蕙兰的手使劲摇了摇,感叹道,&ldo;妹妹,我真是佩服你!&rdo;
宋蕙兰虽然感动于姚采澜的推心置腹,却也不免苦笑了一下,&ldo;也就是在姐姐面前,我才能说实话了。为了这桩婚事,我真是全都豁出去了,还差点把我爹气出个好歹。也不知将来会怎样,那个人。。。值不值得。。。若真是所嫁非淑的话,我怎么有脸回来见我爹爹。&rdo;
姚采澜闻言也愣了一愣,她一直觉得宋蕙兰是个实打实的女强人,有着非人的勇气与坚强的意志,一般人很难撼动。谁知,在她坚强的外表下面,也是有着诸多的担忧和顾虑的。
是啊,这里女人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惊天豪赌。赢就赢了,输就输个彻底,把自己的终身全都赔进去。可惜,赢面终归太小了些。但愿,宋蕙兰是个幸运儿吧。
看她情绪十分低落,姚采澜转念想了想,打趣她道,&ldo;听说你那夫婿开了好几家杂货铺子,年纪轻轻的就号称什么童半城了,可了不得!我们府里再采买东西,好歹得算我们便宜些吧!&rdo;
宋蕙兰羞得满脸通红,再也顾不得那些婚前小儿女的诸多心事,急得就要来拧姚采澜的嘴,吓得二妮忙站中间拦了一下,二妮嘴巴也巧,双手交握讨饶道,&ldo;好小姐,可饶了我们奶奶吧,奴婢求您了!&rdo;
宋蕙兰这时也想起姚采澜的肚子来,悻悻的住了手,不忿道,&ldo;姐姐的丫头倒是好的,又忠心,又利嘴。嗯,看在她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了你!&rdo;
宋蕙兰的佳期定在了腊月初,日子不远,备嫁的事情却是千头万绪,所以她也就忙的焦头烂额的,姚采澜热热闹闹的说了有一个多时辰,也不便多打扰她,便告辞了。
宋蕙兰不舍的一直把她送到了门外,两个人才依依惜别,并约定以后常常写信。
等了些日子见没动静,姚采澜就琢磨着还是把地龙的事儿给解决了。
姚采澜十分发愁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冬季,又因为自己这府里地处城郊偏远之地,自己又一向不喜应酬,因此门前的青苔都满了,倒也不怕有人瞩目自己府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