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妈妈没有回头,背对着我问:
「什么事?」
我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知道如果想把自己的罪行全盘托出,妈妈会是最好的人选,她应该会懂我为什么这么做。
她知道我只是想闹着玩,也知道继父是怎么样的人。
「我……」
「小葵,等一下再说好吗?」我沮丧地闭上了嘴。
线香快烧完了,妈妈点上新的线香束,看了我一眼。
「小葵。」
「什么?」
「不要再让妈妈伤脑筋了。」
「我我不会的,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妳要帮妈妈的忙,妳已经是国中生了。」
「嗯」
「如果连小葵都出问题,突然离开妈,我会受不了的。妈妈已经什么都没办法去想了。」
「嗯……」我闭口不语。
这个夜晚寂静异常。
为了妈妈,我绝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于是,我硬把自己的罪过和罪恶戏,咕噜一声和着口水咽下。
隔天丧礼在山上的一间小庙举行,吊唁客只有寥寥几人。
不知道是谁联络的,小幸和雪代她们也穿着制服顶着酷暑来了。
大家客套性地安慰我,但此时我脑中只有自己犯下的罪行,恍恍惚惚的,只能随口回应大家的话。
她们似乎以为我是因为继父的死而悲伤过度,纷纷安慰我说:
「打起精神来」、「妳爸看到妳这么伤心也会难过的」之类的话。
由于这些话和真相天差地别,实在太不真实,我总算能笑着向大家道谢。
之后的诵经太过冗长,我几乎晕了过去。
叩叩叩的木鱼声听起来很滑稽,可笑极了。
上了年纪的和尚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像是「从今天起两人要互相照应,坚强地活下去,以安慰故人在天之灵」。
过程中我左耳进右耳出,只想着以后只剩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一定要保护妈妈才行,然后又咕噜一声咽下了我的罪恶。
我和妈妈一起去了火葬场,用筷子把继父的白骨夹进骨灰体里。
继父的白骨干干的、很洁白。
我的嘴里不停地喃喃念着:对不起杀了你……
「小葵,妳说什么?」
「我在跟爸爸说再见。」
「是吗?」妈妈点了点头。
「毕竟妳和爸爸感情那么好啊。」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裂成了碎片。
夏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