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必须撑下去,&rdo;他轻声说,&ldo;为了孩子。&rdo;
&ldo;是的,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rdo;我扭头看向他,他直视着前方,下巴的肌肉抖动着。我的思绪被搅乱了,我闭上嘴,回头向风挡玻璃看去。
&ldo;如果我遭遇任何意外,薇薇,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照顾好孩子。&rdo;
我扫了他一眼,看到他额头上的皱纹,和一脸的焦虑。他不相信我没有他也能独自照顾孩子?他真的这么看轻我吗?&ldo;我当然会。&rdo;我为自己辩护道。
&ldo;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你要忘记我,坚持下去。&rdo;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为什么会想这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只想这次对话赶紧结束。
他看着我,令人不安地好长时间没有看路。&ldo;答应我,薇薇,答应我你会为孩子做一切事情。&rdo;
我抓住车门,紧紧地抓住。我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些?我当然会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及一个普通人,远远不够好。我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像蚊子一样。&ldo;我答应你。&rdo;
我载着四个孩子回到家,用微波炉加热了晚饭,把他们都安顿到饭桌前。他们都不停地问起他‐‐爸爸去哪儿了?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而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实话。我不知道。希望很快就能回吧。
卢克几乎没有动晚餐,埃拉很安静。其实我也不应该奇怪,马特是他们的依靠,只要他们需要就会出现。
我不一定会何时出现。他不是。
我给他们四个都洗了澡,穿上睡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他走进门,等着我的电话铃响。我不停地看手机,害怕来了短信却没听到提示音,尽管我已经检查过好几次铃声音量。我刷新了电子邮箱,尽管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给我写邮件了。
他肯定会用某种方法和我联系的,是吧?他不能就这样消失了。
我终于把他们都安顿上了床,然后独自一人下了楼。我洗了碗碟,擦干。屋里一片寂静,令人感觉孤单难耐的寂静。我捡起玩具,放回到玩具箱里。我感觉就像在时间中漂浮,就像在等待他走过房门,抱住我,为回家太晚道歉,就好像我意识到他可能不会再回来,可能已经走了,但是我无法消化这个事实,无法相信这件事会发生。
我回想起多年前那一次尴尬的车程,想起那一段对话。如果我遇到不幸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会怎样?这些话是警示吗?是他在警示我,有一天他可能会消失吗?
我摇了摇头。这讲不通,他不会这样离开,他不会就这样把孩子扔在那里。
直觉告诉我,他出事了。他遇到了危险。但是我又能怎么办?我不能去找当局,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找到他,也不能告诉别人,我甚至都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遇到麻烦。
恐惧和绝望在我心里搅作一团。
我想起赶往日托中心时的惊慌,因孩子而惊慌。如果我认为马特遇到了麻烦,出了事,难道不应该也为他惊慌吗?我现在不就应该有这样的感受吗?
或许我错了,或许内心深处我认为是他自己离开的,或许我很高兴他这样做。
这时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此明显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我走进卧室,来到衣帽间,从架子上拉下那个装着正装鞋的鞋盒。跪坐到地毯上。我几乎不敢打开它,害怕我所发现的,尽管我已经知道答案。
我打开鞋盒,看到了那双鞋,里面空空如也。
枪没有了。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我依然盯着那空空的鞋洞,好像那支枪会再出现一样。他离开了。这几个字在我脑中不断回响,我伸出手指揉着太阳穴,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这些想法一样。他没有,他不会的,肯定还有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