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倒钩深深扎入他的左眼!
甲娘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在旋转的尽头猛地弹起,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那个因兵器受挫而动作稍缓的持棒黑衣人!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在对方因同伴惨叫而分神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欺近身前!
左手并指如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刺对方咽喉!
黑衣人亡魂皆冒,仓促间只能将狼牙棒横在胸前格挡。
他根本没看清甲娘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那并拢的双指并未刺向咽喉,而是诡异地下滑,如同灵蛇般绕过狼牙棒,指尖狠狠戳在了他右肋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
“呃!”黑衣人如遭雷击,全身气力瞬间泄去,眼前发黑,狼牙棒“哐当”一声脱手坠地。
甲娘右手顺势跟上,手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斩在他的颈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黑衣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
整个交手过程兔起鹘落,从遇袭到两人毙命,不过三四个呼吸!
甲娘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甚至没去管肩头那道火辣辣的鞭痕。
她身形毫不停顿,脚尖在墙根一点,整个人如同轻盈的雨燕,倏然拔高,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旁边一处低矮的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屋脊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巷子里两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她已置身于染坊后院一间散发着浓烈干草和禽鸟气味的小屋内。
三只最为神骏、腿上绑着细小铜管的信鸽被迅速取出。
甲娘用特制的炭笔在一块薄如蝉翼的坚韧皮纸上飞速书写着密文,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
【十万火急!杨国忠派心腹携亲笔密函出西门奔西北,欲引吐蕃两万铁骑自三阳驿入蜀!开关引兵!张帅速决!切切!——甲】
皮纸被卷成细小的纸卷,塞入铜管,用蜡封死。
三只信鸽被同时放入夜空,朝着东北方向,如同三道灰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硝烟弥漫的夜幕深处。
做完这一切,甲娘并未立刻离开。
她走到染坊后院一口废弃的水井边。
井水幽深,映着天空跳跃的火光,如同地狱的入口。
她撕开肩头被鞭子划破的衣襟,就着冰冷的井水,面无表情地清洗着那道渗血的鞭痕。
冰冷的井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也让她因急速奔袭和短暂搏杀而略微波动的气息彻底平复。
她抬起头,望向西北方向。
……
……
凛冽的朔风,裹挟着戈壁滩上粗粝的砂砾,如同万千怨鬼在凄厉哭嚎,凶猛地拍打着凉州城高耸的夯土城墙。
那呜呜的风声,穿透垛口,钻入箭楼,在空旷的街巷间游荡,带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荒凉。
这座扼守大唐西北咽喉的雄城,今夜在狂风的肆虐下,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凝重。
位于城中央的陇右节度使府邸,这座象征着帝国西北擎天柱的堡垒,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几乎能拧出水来。
议事厅内,巨大的青铜火盆里,燃烧着价比黄金的上好银霜炭。
炭火炽烈,发出噼啪爆响,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空气,扭曲升腾的热浪将厅堂上方的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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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旺盛的炉火,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厅堂每一个角落、深入骨髓的肃杀与寒意。
空气里混合着炭火燃烧的焦香、将领们皮甲散发的皮革味、墨汁的微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同铁锈般的紧张气息——那是无数征伐岁月积淀下来的铁血味道,此刻被未知的威胁所激发。
巨大的河西陇右沙盘占据了厅堂中央最醒目的位置。
沙盘上山川河流、关隘城堡,皆用上等木料精细雕刻,辅以染色的砂砾标识,栩栩如生。
祁连山的雪线、黄河的蜿蜒、绿洲的分布、烽燧的坐落,无不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