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她小心呵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黎思思不由放低了声线,认真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哪怕就?是五千岁,我也觉得很好。”江恕心中?仿佛盛放无?数的花,欢喜无?比,嘴上偏还要让一句:“可我比你大那么多……”黎思思道:“大怎么了,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千,必成仙嘛!”江恕被?她逗笑?了:“哪有这样的俗话?”黎思思嘿嘿笑?:“我自己编的,怎么样,是不是寄托了修士们的美好愿望?”江恕沉默一阵,才道:“思思。”黎思思轻轻应声道:“我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踩在表面晒化又结起薄冰的雪层上,像是踩着无?数晶莹的冰皮雪糕,咔嚓咔嚓,周围安静无?比,她们正要回去。“我的师尊,也就?是天元宗的上上任宗主,她是一位非常慈祥的长辈,她有很多的徒弟与后辈,真正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她非常喜欢热闹,喜欢花团锦簇,是她一手把天元宗拔高到如此的位置,她在世的时候,弟子们都喜欢她,全?都被?她留在山上与她作伴,后来她成仙了,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有时候会想,她那么喜欢热闹的人,会不会在天上很寂寞,会不会觉得有点冷清……”江恕说着说着便停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原本很好的气氛,被?她这句话彻底打破,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实在不会说话。她还没想出该说什么来找补,黎思思就?问?:“你害怕成仙吗?”江恕愣了愣:“不是……”她是个修士,如何能害怕成仙呢,成仙,应该是她毕生的追求才是。她只是觉得,成仙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煽动着所有修士焚膏继晷争先恐后,然而那个尽头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成仙,就?意味着离开亲朋。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会说这个,并非是她真的不想成仙,而是因为?她和黎思思的年龄差距太大,很有可能,她飞升后,黎思思还没有飞升,又或者,她飞升了,黎思思永远都没有飞升,也或者调转过来,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必须面对不可避免的分别。她害怕的,是与黎思思的分别。不可避免,终将到来的分别。可这太过沉重也太过矫情?了,明明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就?去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未免太扫兴,她说不出口。黎思思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反正你不喜欢,那就?不成仙呗,谁也不能逼你。”“不成仙?”江恕从没设想过这样的道路,天下所有人都向?往长生,修道也是为?了长生,如果她不成仙,长生迟早会终结,最后会像那些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我觉得凡人有凡人的好处,寿命长短不重要,主要看怎么活吧?”黎思思道:“咱们一路走过来,见了那么多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人,有的夺取了别人的生命,有的沦落成肮脏的牲畜,即便得到了长生又如何呢,不过是身?负罪恶,毫无?质量地活着罢了。人生的意义难道是靠长度来衡量的吗,难道逃避死亡就?能获得永久的幸福?”江恕无?法反驳,实际上,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前半生,她一直沿着既定的轨道活着,别人告诉她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没想过这到底是不是适合自己的那条路,到了这个年纪,她才惊觉太累了,太倦了,太无?趣了,她无?法想象别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而她想象中?那个飞升后的世界,也是冷冷清清,叫人提不起兴趣。所以,她才并不渴求成仙。那么,就?不成仙了吗?她一时之?间还无?法定夺,只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我?我嘛,当然还是想活下去的,因为?我活得很开心,很满足,我想要让这种开心延续下去,至于要不要永远延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还没想好。”黎思思闲闲道。江恕看着她洒脱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不想成仙,是因为?现在活得并不幸福,所以并不期待生命的延长,但对于黎思思来说,她的人生是充实的,是快乐的,所以才愿意一直活下去。换句话说,如果她能够一直和黎思思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也许她也会想一直活下去,成不成仙,倒在其次了。成仙,只是阻碍她和黎思思相守的终结,与死亡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身?边没有黎思思,那她即便成仙了,岂不还是这样无?味地活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想通了这一点,她突然轻松不少。其实她现在要考虑的并不是以后要不要飞升,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让黎思思的寿命延长。让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当下。“我觉得,你可以想一想这个问?题了。”江恕道:“你既然已经成为?了修士,就?必须准备好迎接面对越来越长的人生,随着你修为?的增加,寿数也会变长。”黎思思笑?道:“等我活腻了,也就?能做出抉择了。”江恕无?奈摇头,有时候她真是看不懂,黎思思究竟是太过通透大智若愚,还是懒得多想得过且过,不过不管怎样,对方的幸福感?绝对比她要高,光是这一点,就?够她羡慕的。因为?,黎思思已经在筹划晚饭吃什么了。“红烧兔头怎么样,我刚才在路边看到有养动物的园子,现在天都黑了,趁看守睡着,咱们偷偷溜进去,抓它两只解解馋。”“那是灵兽园,里面不仅有兔子,还有麒麟,你也要吃吗?”“那麒麟好吃吗?肉硬不硬,适合红烧吗?”“……灵兽不能吃,它们都是养来镇守各方的储备。”“好吧,可惜了,自从我上山以来,就?再?没吃过烤兔子,不如明日你带我下山去,咱们捉几只来养着,兔子能生,明年春天,咱们就?能收获一窖子的大肥兔子。”“现如今哪有卖牲畜的,都是开春才有,怎么你和旺旺这么像,都喜欢到处觅食,你还没来的时候,弟子们来找过我几次,说它吃了哪儿的草药哪儿的灵果,我到处赔礼,真是不胜其扰。”“哈哈,这小子可以啊,不愧是我亲生的,说起来,这几天怎么没见它,跑哪儿去了?”“我也没见,明日你找找。”“好嘞,嘿嘿,我想到个好主意。”江恕瞟她:“什么主意?”黎思思像憋了一嘴坚果的小松鼠,腮帮子鼓鼓的,还狡黠地笑?:“回去跟你说。”江恕不由被?她吊起了好奇心,说来奇怪,以前她在山上,身?边也就?这点人和事,从未觉得有什么值得期待,明知道黎思思再?有主意,也不过是在吃喝上下功夫,但她就?是觉得其乐无?穷。也许,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普通的风景也会变得多姿多彩吧。她不由紧走几步,赶上前去。黎思思乐颠颠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道:“我等会能叫江霜过来吗?”江恕道:“吃饭?”“算是,但是关键不在于吃饭。”黎思思把当初她们在集市上买东西的盛况说了一下。当初江霜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头小牛两只小羊,那两只羊没啥问?题,那头牛脾气很差,买来就?顶了江霜一下,后来放进羽毛里,也还是难改本性,有次萧饲喂食时,还把他?头发啃了。萧饲跟她抱怨过几次,黎思思一直没赶上处理,如今对方也去作证了,没人喂食,要是放任不管,它恐怕能把里面折腾个天翻地覆。还不如,早点给她们打了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