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都围了过来,把林清雅扶到了屋里床上。
周秀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声音都没什么力气,哀戚的声音轻唤:“清雅,川儿走了,你可千万别再出事啊。
彩虹哭得沉痛不已,“嫂子,你醒醒。”
林清阳也陷入了悲伤,恐惧地看着床上的林清雅,害怕她也想娘亲一样离他而去,不住地抓着她的手晃动,“大姐姐,你快醒来,呜呜呜呜。”
林清雅被一声声哭泣唤醒,目光涣散地睁开眼眸。
张部长又惋惜地拿过张同志手里的信件,交给周家人,并且告知:“这是小周的遗书,他的抚恤金,部队统计好会发放给你们烈士家属……”
周秀云颤抖地拿过遗书拆开,嘴角却绷不住,抽噎着念出声,眼泪决堤,读到写给林清雅的那封。
“妈,给我吧。”林清雅嘶哑地出了声,又缓缓地撑起身体坐起来,彩虹连忙扶住她靠在那雕刻着龙凤呈祥,百年好合的婚床上。
周秀云把那张写给林清雅的信,走到床边交给她。
林清雅接过信笺纸,看见熟悉的称谓,内心的热流翻涌而至,一滴滴眼泪犹如泉涌,瞬间晕湿了那字迹。
“致亲爱的夫人清雅:”
“见字如晤。”
“过几天我要参与边境保卫战斗,暂且不能随时与你联络,你一定寄了许多书信给我,我亦不能看。”
“夫人,假使我在战场上有恙,离婚证给你,假使我回来了,我会呵护、爱护、守护你后半生,给你我全部的爱。
“回首往昔,短短两年婚姻,未能陪伴你左右,我心亦万分愧疚,只愿你过得好,我心足矣。”
“我时常忆起你晨起梳妆,于穿衣镜前挽发的样子,你美好的身影,使我魂牵梦萦,日夜思念……我多想再为你挽一次发,看你为我散发的羞涩模样。”
“夫人,假使我真的回不来了。”
“孩儿的抚养落于你一人头上,你要抚养他长大成人,教他读书识字,不坠青云之志,争一口气,学成为国效力。”
“父母双亲年事已高,我作为家中长子,未能留在身边尽孝,弟妹尚未成人,我作为兄长,未能及时关心爱护,我心亦愧疚。抚恤金留一份给双亲和弟妹。”
“好了,甚念,你好生养胎,母子安康,待我归来!”
“——深爱你的霁川。”
***
林清雅大脑撕扯一般疼痛,眼泪糊住了视线,把这封信晕湿了,又小心翼翼地起身放到桌面。
“张部长,我不信这个消息,我要部队的地址。”
林清雅内心像是涌入了巨大的力量,强撑着身体,濡湿着眼眸看着张部长说。
张部长也为她的坚韧而动容,又惋惜道:“实不相瞒。周霁川同志失联了一个月,部队判定为牺牲了。”
林清雅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眼底露出黎明的曙光。
“也就是说没找到人,可能还活着。”
张部长噎住了,又叹气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失联的情况也多,找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林清雅拿着上级团的地址,要亲自去邮电局发送电报。
她如今六个多月的肚子,坐拖拉机很容易有个闪失。
大冬天落了霜,地面湿滑,周秀云和彩虹不放心她,陪同她一起去公社。
林清雅坐着拖拉机上,和周秀云还有彩虹互相依偎,一路到了公社的邮电局停下。
林清雅匆忙起身,彩虹扶住她,先和周秀云跳下去,再扶着她缓缓地从拖拉机车斗上下来。
彩虹叮嘱道:“嫂子,你慢点。”
林清雅站稳后,匆匆往邮电局里疾步走。
邮电局营业员也认出他们来,暂时先不下班,开始给他们服务发送电报,交给她一张填写的单子。
林清雅手指颤抖地写上了发报人和收报人的信息,交给营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