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计算,老百姓便得出结论:若是吃粟,每个壮劳力每个月要吃二石,吃麦粉却只需要一石半;而一石半麦粉,只需要七十五钱。
所以,除非粟的价格,跌到七十五钱二石,即三十七钱每石,否则,吃粟就是不划算的。
甚至即便粟的价格,真的降到了三十七钱每石,也不过是和麦粉的价格,或者说价值平齐而已;考虑到麦粉面食更好吃、更顶饱,且明显对人好处更大、吃了更有力气,即便是三十七钱每石的粟,其性价比,也依旧比不上五十钱每石的麦粉。
再者,老百姓心里,那也是有一杆秤的。
一一之前没麦粉,只能吃粟,俺们求爷爷告奶奶,想少花点钱买你的粟;你特么鼻孔朝天,恨不能让我跪地磕头,才愿意把九十钱每石的粟,以八十九钱的价格卖给我!现在想让我买你的粟?想屁吃!就算多花点钱,买太子的平价麦粉,俺也不让你们这些个良心让狗吃了的黑商,赚走俺一个子儿!于是,商人们开始哭了。
卖不出去啊~四十二钱的成本价,甚至是在此基础上,每天再往下降二钱--都降到三十六钱了,还是卖不出去啊~再找人一打听:好家伙!少府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居然存下了上千万石宿麦!火力全开的磨成麦粉,居然能有六七百万石!想到这里,商人们便不得不如丧考姚的低着头,找上了各自背后的靠山。
一一再不做点什么,大家就要玩儿完辣。上千万石宿麦,仅仅还只是少府内帑的库存!宿麦这东西,太仆也有!民间也有!如果朝堂想找,给出个二三十钱的价格,再收个几百万石,完全不在话下!就这样,商人们找上了各自的靠山;靠山们找上了背后的大人物;大人物们,又不约而同的聚在了堂邑侯府一一找上了最终大boss,馆陶公主刘。。“也不知道此刻,馆陶姑母,作何感想?”
“嘿;"“就这么个玩意儿,还想把女儿嫁进孤的太子宫,做我汉家的太子妃?”
“--有了这一遭,便是皇祖母那边,恐怕都不怎么愿意让阿娇,做我汉家的太子妃了吧?”
“嘿;"“嘿嘿。"如是想着,刘荣惬意的翻了个身,打算舒舒坦坦的睡个回笼觉。
正要入睡,身后传来葵五那雷鸣般粗狂的呼号声,只惹得刘荣眉头猛地一皱。
“殿下!"“馆陶主派了人,说是召殿下赴宴!”
半睡半醒的状态被吓醒,刘荣只没好气的稍坐起身,白了葵五一眼;待憨寺人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才满不在乎的躺回了榻上,背对着葵五丢下一句:"不去。”
“--还真当自己是项籍,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能给孤设鸿门宴?”
“就算她馆陶主是鲁公项籍,孤,也不是昔日之沛公。。。·。·“去,告诉来人;"“就说太子操劳多日,难得有闲暇,正忙着睡觉呢。”
“若是要见,便劳她馆陶长公主,书帖一封递上,再亲自走一趟。
"“--非要孤亲自登门,也不是不行;”“只孤公务缠身,怎也得等到秋收之后,父皇移驾长安之时,才能抽出闲暇说到最后,刘荣的语调中,已经是带上了浓重的睡音。
用上仅剩的一点力气,给葵五摆了摆手;随着那只手软趴趴落回榻上,不多时,便是震天鼾声响起,占据了小半座太子宫上空。
--这段时间,刘荣也累坏了。。虽然始终稳如老狗,一点不慌,但也是真的累坏了。尚冠里,堂邑侯府侧堂。
相比起正式会客的正堂,侧堂明显大出不少,能容纳更多的人。
但在此刻,即便是这更大一些的侧堂,也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人影,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好啊“一朝得势,居然连我这个姑母,都这般不放在眼里了…。听闻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本就心情郁闷的刘,只不由一阵咬牙切齿起来;神情阴郁的扫视着堂内众人,暗下也不忘再骂道:一群废物!被一个年不及冠,毛都没长齐的所谓太子,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说,还害的自己也抽身不能“修贴递上,亲自登门。。“好啊~”“太子,好得很。。上首主位,馆陶主刘咬牙切齿,却又偏偏发作不得。
而在堂下,原本寄希望于刘出面,以和刘荣达成和解的十几家功侯勋贵,此刻却是神情落寞的低下头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_-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和太子商量商量,就按五十五钱的价,那也能赚上不少。”
“哪怕少赚点,也总好过眼下。"听着角落传来这道有气无力,又诡异的清晰传入自己耳中的牢骚,刘的面色当即又黑了一份。
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总算是将怒火压下些许,一开口却仍是极为浓厚的阴冷语调。
“粮价如何了?"见刘终于说起正式,当即便有三人起身上前:"已经压到三十四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