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璧走到他身后,低声冷哼,&ldo;有谁说过,这底下埋的是个人?&rdo;
涂恭吓得腿软,一屁股摔在地上,冷汗如雨。
很快,侍卫们便扒开土层,露出一具完整的人骨!
象大小,象个半大的孩子。
看那未完全腐烂的衣衫,应是个女孩子。
谢云溪冷声道,&ldo;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do;
此时,侯三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取出一枚揣了几年的旧银耳环,躲躲闪闪道。
&ldo;三年前的春天,涂管事命人叫我来掏粪。掏完之后,原该他们园子里的李爷施肥。可李爷嫌臭,不太想干。旁人便说,你前儿赌钱刚好赢了,随便赏他几个,让他替你干了吧。&rdo;
&ldo;李爷受不得激,便给了我十个大钱,让我来干。我原是不想干的,这一坡的果树,全要施肥,活儿可累得很,至少得给三十文才行。&rdo;
&ldo;可李爷说,不干就连掏粪钱也不给了,我只好干了。可我不甘心,瞧着这棵桃花开得特别旺,显是种好,便想偷点根须回去卖了,也好赚几个小钱,补贴下自己。便趁着施肥,把坑挖深了些。&rdo;
&ldo;谁知才要挖出侧根的时候,忽地发现下面勾着一截衣袖。当时我还觉奇怪,这衣裳不穿了,卖了也使得,好端端的埋它作甚?结果,结果再往下挖了几锄头,却突然挖出这只银耳环。我本来还高兴着呢,可刚捡起来,却发现掉下半只耳朵!&rdo;
虽已时隔多年,但侯三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ldo;当时我啥也不敢挖了,赶紧把坑填了,可填完才发现这耳环忘了扔回去,只好拿着走了。可卖又不敢卖,丢又不敢丢,这几年可是把我坑苦了!&rdo;
他抖着手,把戒指交到谢云溪面前,&ldo;大人,您,您快把它拿走吧!&rdo;
谢云溪却不伸手去接,&ldo;你话还没说完吧?你既动了这死者的耳环,还不肯说实话,就不怕人家从阴间里爬出来找你?&rdo;
否则,他怎么知道那是个良民?
&ldo;侯三!&rdo;
涂恭猛地大叫一声,目眦欲裂,&ldo;你讲话,讲话可要想好了!&rdo;
可随即,一个重重的巴掌就抽到他的脸上。
韩祎一巴掌把他抽到地上,跟着一脚又踹到他胸前,踢得他生生吐了口血,然后冷着脸对侯三道。
&ldo;说!&rdo;
侯三老大个汉子,生生给个少年吓得哭了。
&ldo;爷啊,大人……我,我说!在发现这个戒指之后,我回家就想起件事。那是前一年的秋天,果树过冬前还要修枝,并上一遍肥的……我,我当时也来了这里。干完活要离开的时候,我,我遇到了春枝嫂子家的黑妮。&rdo;
&ldo;你说什么?&rdo;一直跟在旁边记录的张书吏瞪大了双眼,&ldo;你说的是,是我们老张家的黑妮?&rdo;
侯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拼命点着头,&ldo;那丫头乖,每回见了我,不嫌我臭,还管我叫声三叔。这日也不例外,她见了我,亲亲热热管我叫叔,还撩起头发给我看。说她十二了,本命年呢。她阿奶疼她,把个旧银戒指拿去给她改了副耳坠子,还是桃花的。她要戴去给她娘看。我说她娘就在山上整枝呢,这丫头,这丫头就兴冲冲跑上去了……&rdo;
张书吏突然象发了疯似的,冲到涂恭面前拳打脚踢。
&ldo;说!你们,你们都对黑妮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你们这些畜生!黑妮才十二,才十二的丫头啊!&rdo;
盛捕头也湿了眼睛,忍着心疼跟众人低声解释。
&ldo;春枝嫂子家的男人是张书吏的堂弟,早些年就过世了。春枝嫂子就守着黑妮一个女娃,还要养着公婆,所以时常出来接活做。四年前,大妮戴着新耳环,说是去接她娘回家。结果,结果娘没见着,人也不见了……&rdo;
&ldo;张家,张家几百口子前前后后找了大半年也没找着,都说是给人拐子拐走了。她家阿奶还总怪自己,不该给孩子银耳环,怕是招了贼人的眼,后来自己也投了河。却原来,原来是这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