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定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地砖。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可能是王郎新收的那只&0t;祥瑞&0t;白象又在殿后随地大小便了。
&0t;陛下刘秀拒了。&0t;
王郎正拿着丝巾擦拭铜马的眼睛,闻言手指一颤,丝巾勾掉了马的眼珠子。那颗琉璃做的眼珠咕噜噜滚到赵定国面前,空洞地瞪着他。
&0t;拒了?&0t;王郎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活像被踩住脖子的公鸡。他猛地转身,腰间玉佩哗啦啦撞在一起。这时众人才现,他今天戴的冕旒居然是歪的,十二条玉串全都缠在了一起。
赵定国硬着头皮道:&0t;刘秀说只饶陛下性命,官爵、富贵,一概不允。&0t;说完赶紧补充,&0t;他还说说陛下若是真刘子舆,就该有骨气些&0t;
&0t;啪!&0t;
王郎抓起案上的玉杯就砸。这杯子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珍品,结果砸在地上只出闷响——原来是镀金的铜杯。碎片四溅时,一个碎片精准地扎进了跪在最前面的刘林屁股上,这位以拍马屁着称的谋士愣是咬着牙没敢出声。
&0t;刘秀小儿!欺人太甚!&0t;王郎暴跳如雷,一脚踹向那尊宝贝铜马。只听&0t;轰&0t;的一声,铜马倒地时露出了底座上&0t;永和三年制&0t;的字样——分明是前朝民间的仿品。王郎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殿内死一般寂静。突然,角落里传来&0t;咯吱咯吱&0t;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张参正偷偷把王郎赏赐的蜜饯往袖子里塞。被现后,他尴尬地笑了笑:&0t;那个臣是怕浪费&0t;
赵定国重重叩:&0t;陛下息怒!臣愿死战,绝不降贼!&0t;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地砖上,和刚才打翻的茶水混在一起。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官服后摆不知何时被烧了个洞——想必是急着回来报信,骑马时被火把燎的。
王郎喘着粗气环视群臣,冕旒上的玉串晃得叮当作响。刘林正偷偷把屁股上的碎片拔出来,疼得龇牙咧嘴;张参眼神飘忽,手里还捏着半块没藏好的杏干;几个武将倒是攥紧了拳头,只是不知道是在表达愤怒,还是在忍住不去挠痒——有个人的铠甲里显然钻进了跳蚤。
&0t;好!&0t;王郎突然狞笑一声,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半天。等他缓过气来,现群臣都在假装看地板。&0t;既然刘秀不给活路&0t;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因为那只&0t;祥瑞&0t;白象不知何时溜达到了殿外,正用鼻子卷着侍卫的佩剑玩。
&0t;那朕就让他看看邯郸城是不是那么好攻的!&0t;王郎终于把话说完了,可惜气势全无。为了挽回颜面,他猛地抽出佩剑,结果用力过猛,剑鞘飞出去正好砸在铜马断尾上,那截尾巴&0t;叮&0t;的一声弹起来,打中了端着果盘进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0t;嗷&0t;的一嗓子,果盘飞上了天。葡萄、甜瓜下雨般砸在群臣头上。张参趁机又往袖子里塞了两块梨,刘林屁股上的伤口被葡萄汁浸得生疼,一个年轻将领被甜瓜砸中脑门,终于忍不住挠起了痒。
赵定国保持着叩的姿势,肩膀微微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他的官帽歪在一边,露出里面垫着的旧布——那分明是从王郎上次赏赐的&0t;锦缎&0t;上撕下来的里衬。
王郎看着这场闹剧,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摸了摸腰间,现玉佩少了一块——准是刚才怒时甩飞的。这时那只白象终于玩腻了佩剑,把剑扔进了荷花池,出&0t;噗通&0t;一声响。
&0t;退朝!&0t;王郎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转身时被自己的龙袍绊了个趔趄。宫女们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0t;朕是真命天子!不用你们扶!&0t;
他昂挺胸地走向后殿,却在门槛处又被绊了一下。这次没人敢扶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0t;皇帝&0t;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屏风后面。
赵定国终于抬起头,现那颗琉璃马眼珠还在原地瞪着他。他悄悄捡起来塞进袖中,心想:说不定还能换顿饭钱。
次日清晨,谢躬穿着全套官服出现在校场,活像个移动的珠宝架子。刘秀贴心地说:&0t;尚书还是换身轻便铠甲为好。&0t;
&0t;不必!&0t;谢躬傲然道,&0t;本官乃朝廷钦差,岂能&0t;话音未落,他试图跨上战马时,官袍下摆被马鞍勾住,整个人倒挂在马侧。那马也是个有脾气的,扭头闻了闻谢躬的乌纱帽,突然打了个响鼻,喷了他一脸鼻涕。
围观的士兵们笑得东倒西歪。有人起哄:&0t;谢尚书这招&039;倒挂金钟&039;厉害啊!&0t;更有人模仿谢躬昨日的腔调:&0t;本官必须亲临前线——挂在马背上也是亲临嘛!&0t;
好不容易把谢躬弄上马,队伍刚出营门,他就开始大呼小叫:&0t;慢点!本官的腰哎哟我的玉佩!&0t;结果一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玉坠子被树枝刮落,让后面跟着的军犬当磨牙棒叼走了。
刘秀不再理会他,沉声下令:&0t;攻城!&0t;
黎明前的黑暗被无数火矢撕裂,天空中划过的火箭宛如一场逆行的流星雨。刘秀军的弓弩手们站在三百步外的土丘上,每一次齐射都让天空为之一暗。这些特制的火箭箭头上缠着浸透鱼油的麻布,拖着长长的黑烟尾巴,出鬼哭般的尖啸声。
&0t;快躲开!&0t;城楼上的守军小校刚喊出声,一支火箭就钉进了他的眼窝。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头颅,油脂燃烧的噼啪声中,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指挥的姿势,直到被烧焦的膝盖关节再支撑不住,才轰然倒下。
木制的箭楼成了最好的引火物。一座接一座的了望塔变成了巨大的火炬,燃烧的椽木不断从高空坠落,像火神的标枪般插进拥挤在城墙上的守军队伍。有个年轻的士兵被从天而降的燃烧横梁砸中后背,他的皮甲立刻成了煎锅,背上的皮肤出油脂融化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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