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忙笑道:&ldo;夫人说什么偏劳不偏劳的。夫人请了她来,还能同奴婢做个伴。是咱们该谢夫人才是&rdo;
正说着,两人已快走到三槐堂门口。远远望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在门口极为焦灼地张望着。走近一看,原来是颜秉初屋里的缀幽。
缀幽转身看见徐氏,急忙曲膝请安。
徐氏示意她跟进来。
进了屋,徐氏嘱咐檀云:&ldo;去将药箱子里取两盒消肿的膏药来。&rdo;又向缀幽道:&ldo;好孩子,晚上细细地给你们姑娘好好揉揉开。&rdo;
缀幽答了声&ldo;是&rdo;。
盏茶功夫,檀云取了膏药来,递了一盒给缀幽。
徐氏道:&ldo;剩下一盒给长亭送去,让她仔细给小少爷敷了。&rdo;
檀云应了,面上又现出些犹豫之色,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ldo;夫人,奴婢瞅着,今天姑娘跌了一跤,手像是跌破了。这膏药恐怕不中用。&rdo;
徐氏一听着了慌:&ldo;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的&rdo;又让周嬷嬷去将那里屋雕花药盒底层的软玉膏拿来,叮咛着缀幽仔细记着按时给姑娘抹,千万不能留疤。又向檀云道:&ldo;好孩子,难为你记着。&rdo;
一时,缀幽和檀云都出了屋,只剩下徐氏和周嬷嬷两人。
徐氏叹了一口气:&ldo;今天这件事,本来不该罚初儿。我原以为君儿做得那些事她都知道,没成想是冤枉了她。这孩子倒忍得住,被冤枉了,手跌破了一声不吭的,让我的心都揪疼了。&rdo;
周嬷嬷道:&ldo;奴婢想着夫人也心疼,罚这么久也尽够了。刚刚嘱咐流云去接姑娘和小少爷回屋了,不如今晚让他们好好歇着。&rdo;
徐氏点点头:&ldo;说到流云,我想把她给了君儿。长亭是个软性子,倒管不住君儿,连月钱少了都不知道,过两年年纪到了给副嫁妆就放出去吧。&rdo;
周嬷嬷思忖了一下,道:&ldo;这么一来,夫人屋里两个大丫鬟的分例倒少了一个。&rdo;
徐氏道:&ldo;我不是还有你么,哪里就有那么多事&rdo;
周嬷嬷想了想,道:&ldo;少爷房里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叫短桥的,年纪比长亭小了几岁,不如把她调到夫人跟前来,一是也能先伺候着夫人,二是跟着檀云,调教个两年,能独当一面了再去伺候少爷,补了流云,长亭的缺。缀幽不就是檀云带出来的么&rdo;
徐氏想了想:&ldo;那倒是个好的。&rdo;顿了顿,又说&ldo;就先照着你说的办吧,有空找孙婆子留意几个干净的小丫头子,明年开春买进府调教两年,大些的都能放出去,免得到时青黄不接。&rdo;孙婆子是颜府常用的人牙子,是个稳妥的妇人,徐氏很是放心。
周嬷嬷答应着记下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早推开窗时,窗外还飘着细细的雨丝,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院子里两树才开的玉兰,几株月季,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地面上尽是残缺的花瓣,飘落的叶子,倒像是秋天般的光景。
缀幽收了伞,进了屋,便看见颜秉初穿着鹅黄色对襟衣衫,扎着袖子坐在屋左边的红木窗楹踏脚书桌前临着字。
这两日徐氏免了他们姐弟二人的晨昏定省,颜秉初只专心的待在疏柳居默那篇家训,顺便练一练她写得绵软无力的毛笔字。
缀幽弯腰拿帕子擦了擦有些湿了的裙裾,转身去桌前倒了一杯茶送给正在临字的颜秉初。见颜秉初头也不抬,不禁道:&ldo;姑娘要不要歇一歇?从早起就一直在写字,右手还跌破了。好歹喝口水吧,用功又不是在这一天两天。&rdo;
闻言,颜秉初抬头无辜道:&ldo;这不是早上文杏墨磨得太多些了么?不把它全写光了,她又该嚷嚷我哄她了。&rdo;
缀幽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要看她的右手。颜秉初乖乖放下笔,伸出手,一面道:&ldo;不妨事,好很多了。那膏药真管用。&rdo;
缀幽不理她,仔细地瞅了瞅,见伤口收敛结疤了,方放心了些,又将她扎起的袖子放下。
&ldo;姑娘手腕凉凉的,今天天冷,我还是拿件褙子给姑娘套上吧。&rdo;
颜秉初点点头。缀幽便进了里屋,拿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袖褙子给她套上,又收了桌上的笔墨,归拢了颜秉初临字的纸张。
捧着热茶,颜秉初拈了块藕粉糖糕,自坐倚在榻上,翻前几天看了一半的《天朝志》。
中午,只听见外面风呼呼地穿过院子,雨点打着瓦片噼里啪啦地响。颜秉初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雨水顺着屋檐挂起了一副水帘。
缀幽领了饭回来,裙裾湿了一大片,连头发也有些湿,几缕黏在脸上。颜秉初急忙催她去换了衣裳。缀幽笑着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