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名灵境巡视小队的队员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潮湿、浸透了暗褐色污渍的地面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嘶哑。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他们二人的四肢竟然被极其残忍地、齐根砍断,断肢的创面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腐烂的皮肉边缘肿胀不堪,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深深嵌入地面的干涸血痂与新鲜渗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形成一片深褐色的、粘稠的死亡印记。
他们如同被丢弃的破败人偶,静静地躺在那里,生命正从那些可怕的断口飞速流逝。
牢房唯一稍显干燥的角落里,瘫坐着最后一名队员,是一名女性。
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成了无法蔽体的褴褛布条,勉强挂在伤痕累累的身躯上,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伤、交错的鞭痕和烫烙的痕迹,新旧叠加,触目惊心。
她原本可能清秀的脸庞此刻被泥污、干涸的血迹和深深的绝望所覆盖,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神,那双空洞的眼睛茫然地对着前方污秽的地面,瞳孔扩散,里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光、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与麻木。
那眼神比任何尖啸或哭喊都更能诠释这里发生过的非人折磨。
她就那样瘫坐着,如同一具被彻底摧毁、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凝固在时间深处,与牢房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融为一体。
“队长!在这里!”曾国维急促而压抑的呼喊划破了地牢死寂的空气,声音穿透幽暗的甬道。
他的声音瞬间唤醒了牢房深处某个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其中一名匍匐在地、气息微弱的灵境巡视小队队员如同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艰难地、一寸寸地扭转遍体鳞伤的身躯,脖颈竭力伸长,带着血污和尘土的双眼,透过冰冷的栏杆缝隙,死死地、充满希冀地望向牢房外那微弱的光源方向。
曾国维骤然高举过顶的十式长刀,刀身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寒芒,瞬间撕裂了牢房中的沉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却刺耳的金属切割声,那扇由不知名合金铸造、看似坚不可摧的牢门,在刀锋下竟如同脆弱的豆腐,被干净利落地从中劈成两半,轰然倒向两侧。
牢门的断口处光滑如镜,昭示着斩击的凌厉与刀锋的恐怖。
曾国维左手如铁钳般抓住破烂门扉的边缘,猛地向外一扯,将最后的阻碍彻底清除。
他身影如电,第一时间扑到那两名气息奄奄的战友身前,空间指环光芒一闪,两瓶闪烁着莹绿色光芒的急救药剂已然在手。
他小心撬开队员紧闭的牙关,将生命之液强行灌入他们干涸的喉咙。
几乎就在同时,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浓烈的杀气席卷而入,叶锐铠和肖宛灵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牢房内的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实质性的烈焰在其中燃烧。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触目惊心的伤痕、战友如破布般瘫软扭曲的身体,这一切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灌满了他们的胸腔。
“这群该死的蛇人,老子回去就调人!荡平它们的巢穴,一个不留!”叶锐铠从牙缝中挤出低沉的咆哮,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暴怒。
“不用管我们”先前曾奋力抬头的队员,此刻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嘶哑得仿佛砂纸摩擦。仅仅是这短短的几个字,似乎已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光华,刚刚燃起的那点生机迅速黯淡下去,“带她走”
叶锐铠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他怎会不明白,眼前这两名战友的伤势已深入脏腑,生机流逝殆尽,即使此刻能将他们带离这个魔窟,以他们油尽灯枯的状态,也绝对撑不过返回途中的颠簸与凶险。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与责任是另一回事。
抛弃同生共死的袍泽这种事,他叶锐铠死也做不出来,他嘴唇微动,正欲说些安慰的话语
就在这时,那名刚刚耗尽力气说话的队员,头颅猛地向旁一歪,彻底瘫软下去,再无一丝声息,生命的火焰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