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欢抬眼,目光在他英挺的眉眼间转了一圈,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伤好利索了?坐下喝口茶,看你这满头大汗的。"
"有先生的药,第二日便好了,连疤都没留下。"
霍惊寒接过茶,一饮而尽,动作爽利。
舒意欢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寒儿,你年已十六,不小了。"
霍惊寒正要回话,舒意欢下一句便让他愣在了原地。
"男子成家则心定,霍氏复兴在望,我为你张罗了一门婚事。"
瓷杯磕在小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霍惊寒俊朗的脸上血色褪去,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得身侧的椅子都晃了晃。
"婚事?母亲!复兴大业未成,我怎能分心于此?"
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
"况且,先生他尚未……"
舒意欢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这婚事,是我请示过先生后才定的。"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霍惊寒浑身一僵,心口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又密又疼。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想从她脸上找出半分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沉稳的威严。
他垂下眼,喉头哽得发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先生……他当真这么说?"
"是。"
舒意欢点头,目光柔和中透着一丝冷意,
"先生说,你肩担复兴重任,需早日成家立业,为霍氏开枝散叶,方能稳固人心,再无后顾之忧。"
她停顿片刻,像是在给他消化的时间,复又缓声道:
"定的是南城谢氏嫡女,家世清白,性情温婉知礼。谢家在南城根基深厚,这门亲事,能助你一臂之力。"
霍惊寒紧紧攥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不是不想,是不能。
先生的决定,于他而言,便是不可违逆的铁律。
只是那颗一向滚烫赤诚的心,此刻却像是被泡进了冬日的寒潭,一点点冷了下去。
书阁内,烛火摇曳,映得田易白衫泛黄。
他俯身案前,目光凝在铺开的地图上,指尖顺着墨线勾勒的山川河流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波云城外的一处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