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堡魂狱,三号牢笼。
血腥的镇压之后,这里只剩下一种声音——绝对的、颤抖的臣服。
我,赵铁柱,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那块稍微干燥的石板是我的王座,幽绿的独眼是悬在所有魂体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人敢靠近,没人敢直视,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那个被我“救下”的年轻游魂,成了我脚边的“收藏品”,瑟缩在石板下的阴影里,魂体上的怨念成了我随时可以取用的“点心”。其他魂体,则成了我予取予求的“资源库”。
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这间小小的牢笼。
狱卒。
那些掌控着魂狱大门、掌握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狱卒,才是关键。
机会很快来了。沉重的铁门上方那个巴掌大的通风口,每天会有两次短暂的开启,塞进来一个破烂的木桶,里面是浑浊不堪、散发着馊臭味的“魂食”——一种勉强能维持魂体不散的低劣能量。负责分发的是两个固定狱卒:一个叫“老疤”。脸上有道贯穿的旧伤疤,眼神凶戾,一个叫“麻杆”,瘦高个,脸色蜡黄,总带着不耐烦。
第一次分发魂食时,老疤刚打开铁门下方的小栅栏口,将木桶推进来。
我没有像其他魂体那样一拥而上争抢,反而佝偻着背,走到栅栏口前。在牢笼内所有魂体恐惧的目光注视下,我伸出那只青灰色、布满灼痕的鬼爪,没有去碰木桶,而是摊开掌心。
掌心之上,悬浮着一小团精纯、凝练、散发着微弱红光的魂气——那是从血屠溃散的魂体中,被我强行截留、凝练后最精华的一部分!对于这些底层狱卒来说,这无异于琼浆玉液,大补之物!
老疤和麻杆的动作瞬间顿住了。老疤凶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和贪婪,麻杆蜡黄的脸上也露出诧异。
“大人…辛苦。”我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带着一种刻意的卑微,“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给大人…解解乏。”
我将那团精纯的血煞魂气,小心翼翼地、带着谄媚的姿态,从栅栏缝隙中递了出去。
老疤眼神闪烁,狐疑地盯着我,又看了看那团诱人的魂气,最终一把夺过,如同饿狼抢食般迅速吸入体内!一股满足的红晕瞬间浮上他凶戾的脸颊。他咂咂嘴,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警惕,有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仿佛在说:想贿赂老子求关照?哼!
麻杆见状,也凑了过来,眼神同样贪婪。
我立刻又凝练出一小团稍弱些的魂气(从一个原血屠手下身上“借”的),恭敬地递给他:“大人…您的…”
麻杆毫不客气地收下,吸入,蜡黄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病态的红光。他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踢了踢木桶:“赶紧分了!别磨蹭!”语气似乎…没那么恶劣了。
第一次接触,就这样结束。没有多余的话。
但我没有停止。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固定的“仪式”。
每天两次分发魂食,我都会准时出现在栅栏口。不再用血屠的存货,而是从牢笼里那些“资源”身上“征收”——用那只鬼爪,精准地从某个瑟瑟发抖的魂体身上剥离出一缕相对精纯的怨念或魂力,在我掌心凝练成或大或小、或红或灰的一小团魂气。
“大人,今日份的…孝敬…”
“大人巡守辛苦…一点心意…”
“天寒…给大人暖暖魂…”
我的话语依旧沙哑、简短、带着刻意模仿的卑微讨好。每次递出去的魂气,都恰到好处——不多,但足以让这些底层狱卒感到一丝甜头;不少,也不至于让他们觉得我另有所图而警惕。
老疤和麻杆从最初的警惕、审视,到后来渐渐习以为常。他们不再每次都露出那种“我懂你想干嘛”的眼神,接过魂气的动作也越发自然,如同收取例行的“保护费”。有时老疤吸入魂气后,甚至会砸吧砸吧嘴,嘟囔一句:“嗯,今天的…还行。”麻杆则可能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别耽误老子换班!”
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不与我多言。我更是绝口不提任何要求——不打听外面战况,不问何时上战场,不哀求减刑或优待。仿佛我的“孝敬”,真的只是为了在这地狱般的牢笼里,少挨几鞭子,或者分魂食时能多捞半勺馊水。
时间在魂狱的绝望中缓慢流逝。魂狱无日月,只有铁门开合的声响和魂食的馊臭标记着时间的刻度。
变化,在无声无息中发生。
或许是日复一日的“孝敬”让他们彻底放下了戒心,或许是他们潜意识里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只想在底层苟活、有点实力又很“懂事”的老鬼。终于,在又一次接过我递上的魂气后,老疤一边慢悠悠地吸入,一边看着牢笼里那些如同鹌鹑般的魂体,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
“啧,赵铁柱,你这老鬼倒是会来事。比之前那个就知道吼的血屠强多了。”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闲聊,“不过啊,再会来事也没用。这鬼地方,就是个填坑的料场!指不定哪天,上面一道令下来,你们这群渣滓就得填到最前面去!嘿,到时候,你这点小手段,可挡不住叛军的‘噬魂炮’!”
叛军!噬魂炮!
这是我第一次从狱卒口中听到关于外界战事的直接词汇!虽然带着嘲弄和不屑,却是宝贵的信息!
我心中猛地一跳,但脸上伪装出的卑微谄媚丝毫未变,那只幽绿的独眼也依旧浑浊,只是微微低下头,沙哑地附和:“大人…说的是…小的…只求…多活几日…多孝敬大人几日…”
“哼,算你明白!”老疤似乎很满意我的“认命”态度,将最后一丝魂气吸完,拍拍手,对麻杆道,“走了,该换班了。妈的,这鬼地方待久了,魂都要发霉!”
又过了些时日。
一次,麻杆当值。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蜡黄的脸拉得更长。我照例送上魂气,他一把抓过,吸入,脸色稍缓,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操!真他妈晦气!昨天轮休,想去‘苍林堡’的黑市淘换点东西,结果碰上戒严!说是抓奸细!折腾半天,屁都没买到!还差点被当成可疑分子扣下!呸!”
苍林堡?戒严?抓奸细?
又一个关键地名和信息!苍林堡听起来像是一个叛军控制的重要据点?而且内部似乎也在进行清洗?
我依旧低着头,扮演着合格的倾听者和“情绪垃圾桶”,沙哑地应和:“大人…受累了…那些…叛军…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