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她的声音不再温顺轻柔,而是清淅坚定。
“奴婢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奴婢与任何外男都毫无瓜葛,那些流言、污秽传闻,皆是空穴来风,恶意中伤!奴婢不知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构陷奴婢,但奴婢敢以性命起誓。”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奴婢,问心无愧。”
那双清亮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激怒的寒潭,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里面是纯粹的愤怒、被冤屈的痛楚,还有一股清澈的坦荡。
这突如其来的强硬,象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泼在了萧彻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他怔住了。
印象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温顺身影,与眼前这个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倔强无畏的女子,瞬间重叠又割裂。
萧彻心头那股翻腾的狂怒,竟奇异地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丝裂痕。
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萧彻暴戾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动摇。
他死死地盯着向榆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闪躲,却只看到一片坦坦荡荡的清白。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这时,殿外响起通传声:“启禀陛下,广平侯世子裴临羽求见。”
闻言,萧彻眼底的复杂情绪猛地一收,迅速归于平静。
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硬:“宣。”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一道颀长潇洒的身影走了进来。
裴临羽步履从容,脸上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对着御案后的萧彻躬身行礼,姿态随意,“臣裴临羽,参见陛下。”
“免礼。”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裴临羽直起身,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御案,落在了皇帝身后那个垂首侍立的纤细身影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兴趣,像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物件,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萧彻将裴临羽这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又寒了几分,眉头紧紧蹙起。
锐利的目光在裴临羽脸上和向榆低垂的头顶之间审视。
没想到裴临羽竟毫不避讳,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了,声音清朗带笑:“陛下,您身后这位,想必就是医术精湛的向榆姑姑吧?”
此言一出,向榆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微微抬头,正好撞上裴临羽那双含着探究和笑意的桃花眼。
萧彻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迫人的寒意。
他与裴临羽自幼一同长大,深知这位好友的秉性,说话向来随意不羁。
但此刻这话听在他耳中,却刺耳无比。
他冷冷开口,语气不善:“是又如何?与你何干?”
裴临羽仿佛没察觉到皇帝的怒意,依旧笑嘻嘻的,甚至往前凑了半步:“陛下息怒。是这样,臣家中母亲近来身体抱恙,精神恹恹,请了数码大夫,总不见大好。听闻向榆姑姑医术高明,又通晓女子调理之道,便想着”
他顿了顿,笑容带上几分恳求,“不知陛下能否割爱,让向榆姑姑到臣府上为家母仔细诊治一番?臣感激不尽。”
“不行。”
萧彻几乎是立刻厉声拒绝,毫无回旋馀地。
他目光如刀,直刺裴临羽,“广平侯夫人乃诰命之身,身体不适,自有太医院院正亲自照料,轮不到一个医女插手,向榆不能去。”
裴临羽挑了挑眉,似乎对皇帝如此激烈的反应有些意外,脸上笑意未减,反而带着点调侃:“为何不能去?陛下,臣只是想请向姑姑尽一份医者仁心,为家母解忧罢了。莫非陛下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