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慌乱,继而捏住了手背。
“啊,自是出去招呼客人的,奴家上次不就是和几位在门口碰见的吗?”她道。
顾从宜没回复,只嗤了一声,旋即瞥向自发站得老远的青木。
青木了然地拿出方才押人时,从鸣玉腰间扯下的钱袋,反问:“阁主,做生意的都像你,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迎客么?”
鸣玉一看,脸瞬时惨白。
“那——只是先前客人赏得金银,奴家一时忘记放回了而已。”
她竭力将话说得冷静,可哆嗦的唇还是泄露了其此刻张皇失措的内心。
雀儿走过去打开钱袋,扫了一眼,“小费,这么多?看来秦淮阁日进斗金十分可观,如此这般,冯姑娘那点赎金,阁主定不会在意揪着不肯放的,对吗?”
鸣玉咬住下唇。
雀儿也不想再精神折磨她,将钱袋送还她手里,“只是,希望你是真的取之有道,用之可查,而不是拿着姑娘们卖身的钱给自己泄赌瘾。”
“你,你说什么什么?”
鸣玉放大了眼,可顾二公子和青木冰冷的目光让她回神惊觉自己露了馅,终于深深低下了头。
“是曼娘告诉你的……”
她死死捏着裙边,垂着脑袋身子不断战栗。
“并不难猜,更何况纸如何能包住火。”
然而对方拽得裙边都皱成一团,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雀儿觉察到不对劲,就在这时,鸣玉猛抬起头,气愤又怨恨地瞪着自己。
“就是曼娘告诉你的!这几年我又何尝亏待了她?有人愿意赎她还不好?既然就有人愿意要她,她装什么贞节烈女立牌坊?!”
雀儿眉头紧锁,“若是没得选,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可现下是可以选的,即便如此,你也要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么?即使对方是又一个火坑也在所不辞?”
鸣玉冷笑:“这就是她的命!”
好巧,这句话冯曼娥在第一次见面就同他们说过。
不同时候在不同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时,雀儿只觉满心的薄凉和讽刺,她不可理喻地注视着眼前已然面目全非的女子。
“好一个就是她的命。”顾从宜讽道。
可他们偏偏,都不信命。
他走过去轻揽住雀儿的肩头,让出自己的位置,不同于对旁人的冷嘲热讽,对她温声道:“你脸色不好,去坐着歇会,这儿就交给我。”
雀儿确实今早起来就觉小腹隐隐作痛,只是不严重尚且可以忍受的程度。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这会儿腰跟腿根齐齐发软,以至于顾从宜坚实的胸膛刚贴近后背,被檀香包围的瞬间,得到支撑的她就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哪里难受?”
温热的吐息自头顶而来,雀儿晃了晃突然发晕的脑袋,睁眼对上顾从宜蹙眉关切的眉眼。
“……可能有点中暑了。没事。”
惨当背景板的两位瞪目结舌地看着这画面。
雀儿本就长得娇弱,眉间那颗小痣更是自带愁绪清冷之感,此刻精神低迷,越发显得整个人缥缈又脆弱。
顾从宜心底没由来生起一阵烦躁,扶着她坐好,便转身想半点办好眼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