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把玩着一个精巧剔透、流光溢彩的琉璃瓶。
瓶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殿内数百盏宫灯照耀下,
荡漾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散发出独特而浓郁的醇香
——正是黄州新贡的极品“玉冰烧”陈醋。
他微微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瞳孔。
他仿佛对瓶中那澄澈的液体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指尖摩挲着瓶身细腻的冰裂纹,又似在透过这瓶醋,审视着整个帝国的肌理与脉络。
直到赵国公的咆哮声浪如同惊涛拍岸般在殿中回荡数息后,
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如同实质般扫过殿中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衮衮诸公,
最后落在须发怒张、胸膛剧烈起伏的赵靖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帝皇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赵国公,稍安勿躁。
你乃国之柱石,三朝元老,功勋卓着,朕素来敬重。
然,如此咆哮殿堂,失却大臣体统,成何体统?”
他微微一顿,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王铭之功,雁门之变,将士用命,关城焕然,
赵宇勇冠三军,朕,岂能不知?
此皆赖老国公虎父无犬子,为国育才,亦赖将士浴血,天佑我大华,祖宗庇佑。”
他先给赵国公戴了顶高帽,肯定了边功,安抚了老臣的情绪。
随即,话锋如同冰层下潜藏的暗流,瞬间变得森冷锐利,直刺核心:
“然——!”
这一个“然”字,
如同九幽寒冰凝成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心头,
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然,王铭以区区黄州通判之职,从四品地方佐贰官,
竟敢私调黄州卫所兵丁,逾制擅动朝廷兵马!
名曰‘护硝田’,保军国之重器,情有可原?
然,律法森严,岂容僭越!
此风若开,地方官员皆可效仿,以‘护民’、‘护产’、‘护税’之名,行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之实!
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置朕于何地?!纲纪废弛,国将不国!”
宏武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殿中几位明显属于“清流言官”派系、正欲附议赵国公的官员,那目光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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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赵宇!堂堂冠军侯!
御赐蟒袍玉带,世袭罔替之勋贵!国之干城!
竟敢以御赐侯爵金印为质,向那唯利是图、蝇营狗苟的京商借贷三十万两白银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