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歙县西边,练江河畔。
歙州易守难攻,歙县更是如此,只因歙县的地理位置太过得天独厚。
歙州本身就在群山环绕之间,而治所歙县一面依山,三面临水。
东倚问政山,宽厚的山脊犹如一道城墙,形成天然的屏障,南、北、西三面则有练江环绕,形成天然的护城河。
这也不难怪田頵率三万余大军,面对裴枢一介书生,愣是打了一年半都打不下来。
黑夜下,一千余士兵分成三营,列成整齐的军阵。
经过整整一日天的休整,士兵们皆精神饱满。
地面之上,摆放着二十余架简陋的云梯。
庄三儿远眺对岸的城池,感慨道:“歙县果真得天独厚,易守难攻,若得此地,可为基业!”
“监镇奔袭歙州,当真是神来之笔。”
一旁的季仲语气中满是敬佩。
这一手棋着实妙,趁着陶雅倾巢出动,驰援睦州之际,借王茂章南下遮掩,星夜兼程,奔袭歙州。
别看如今是乱世,可各方势力经过二三十年的混战,已经趋于稳定。
再也不是黄巢起义之初,随便聚众百余,占领一城,就能自号刺史,割据一方的时候了。
当今天下虽乱,可那也是少数人的舞台。
中原朱温,河东李克用,江南杨行密,两浙钱镠,江西钟传,湖南马殷,蜀中王建,闽南王审知两只手都能数的清楚。
普通人想出人头地,难如登天。
刘靖一介监镇,若是留在江南,可能到死还是监镇。
即便跟随王茂章南下,凭着王家的关系,顶天了也就能混个一州之地的别驾。
可一旦拿下歙州,那便是鱼跃龙门,坐拥一州之地。
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却被刘靖精准的抓住了。
正因如此,季仲心中才无比敬佩。
刘靖缓缓转过身,借着朦胧的月光,扫视了一圈身前士兵,开口道:“我是从山东逃难而来,而你们,有人是溃兵,有人是逃户,有人是匪寇,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都是丧家之犬。我们没有家,只能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讨饭吃。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你们想过吗?”
这番话,说到了士兵的心坎里。
家,对于华夏人而言,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而眼下,机会来了!”
刘靖语调陡然变高,指着练江对岸的郡城,掷地有声道:“只要拿下了歙县,咱们往后就有家了。我在此保证,只要拿下歙县,凡今夜参战之人,赏钱五十贯,军功另算!”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