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五这些人就是这样流落在上海地,先是靠卖苦力过活,可卖苦力也要被把头盘剥,被别人欺负,这些人当年都是淮军的骄兵悍将,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哪吃这一套啊?几十人靠着几十把砍刀杀遍了上海滩,这些人手又狠,心又齐。渐渐的就没人敢惹,慢慢的他们发现控制码头、收店铺的保护费来钱快,就开始动了歪心思,那些街头的混混、青皮也逐渐围绕到他们身边,逐步成了黑势力。既然要吃街面,那自然少不得作奸犯科,手下人又都是市井无赖,哪能不出事儿?这就和巡捕房打上了交道,黄金荣就曾经放过顾小五一个徒孙,所以这次他就算是还人情。帮黄金荣出了头,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弄到庄虎臣头上了。
顾小五还在说道:&ldo;我们也是没办法,真是过不下去了
顾小五说地委屈,赵驭德听的火大。上去当胸就是一拳。把他打了个趔趄,骂道:&ldo;没出息的混帐!男人大丈夫。冻死迎风站,饿死打饱嗝!没饭吃去做贼?没饭吃就去当流氓,去偷去抢?狗东西,当年大人要是知道在路边拣回来个贼骨头,干脆就由得你饿死算了!省得他老人家过世了,还被你这没用的畜生坏了名声!&rdo;
顾小五也不敢说话,外面有人敲门,赵驭德叫了声:&ldo;进来。&rdo;
一个顾小五手下的喽罗走了进来,看见满屋的人,走到顾小五面前,对着他耳朵,顾小五不耐烦道:&ldo;有话就说,这里没外人,那是我主子!我这里没有背他的话。&rdo;
小喽罗道:&ldo;小爷叔,黄麻皮来了。&rdo;
顾小五眉头拧成了&ldo;川&rdo;字,拳头攥的&ldo;噶吧吧&rdo;响,咬牙切齿道:&ldo;这个混蛋来得正好!&rdo;
庄虎臣见他恨地牙痒,奇怪道:&ldo;这个黄麻皮是谁?
顾小五恨恨的道:&ldo;这个王八蛋是法租界的巡捕,姓黄,一脸麻子,外号就麻皮金荣。就是这个混蛋挑唆我来砸少爷地场子。&rdo;
庄虎臣差点从椅子上蹦下来,嘴里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去,给顾小五洗了个脸。
庄虎臣叫道:&ldo;谁?黄金荣?&rdo;
顾小五疑惑道:&ldo;少爷知道他?&rdo;
庄虎臣心道,我太知道了!这个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亨,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不知道黄金荣的,那肯定不是中国人。不过看样子他现在混的还不怎么样,起码顾小五这些提起他,都是一脸不屑,感觉这个未来的青帮大亨也就是阿猫阿狗之类的东西。
小喽罗问道:&ldo;小爷叔,见不见他?&rdo;
顾小五白了他一眼道:&ldo;这样的东西见他做什么?扔到黄浦江里种荷花吧。&rdo;
小喽罗点头,正要转身出去,庄虎臣急忙道:&ldo;慢,把他叫进来,我要看看他。&rdo;
顾小五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不多时,黄金荣手里托着个大盒子,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谄媚地向周围笑了笑,但是没人理他。他看见赵驭德,急忙道:&ldo;老东家,给您贺喜啊!&rdo;
赵驭德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弄了他一个大长脸庄虎臣仔细打量着黄金荣,他个子中等偏上,有五尺六、七寸。穿一身蓝布长衫,罩一件湖绸马褂。略微有一点胖,生满横肉的圆脸,眼睛不大,但是精芒偶尔闪现,眉毛很浓,但是不长,有点半截断了地感觉,这个在相书里是短命相,可是庄虎臣知道,这老兄是足足活了八十多才死的。看来算命这个东西绝对是靠不住地。
黄金荣见庄虎臣看他,他也瞧了瞧庄虎臣,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是便装,但是也是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而且还有一种国人中很少看见地平静与自信,情态既不是常见地普通人那种奴颜婢膝。也不是高位者那种目空一切,而是淡定从容。这样的神态黄金荣并不陌生,那些英国、德国地世袭贵族往往就有这种感觉,看起来似乎和蔼可亲,但是让你对他却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黄金荣被看得有点发毛,单腿一曲,打了个千问道:&ldo;这位少爷,不知道怎么称呼?&rdo;
他还没来得及起来,腿弯就被人踢了一脚,回头一看。是顾小五给了他一下。
顾小五骂道:&ldo;你,少爷是你能叫的吗?这是老子的主子!钦差大人庄虎臣!&rdo;
庄虎臣三个字如同在黄金荣耳朵边响了一声炸雷,这个名字在上海滩华、洋两界嚷嚷的妇孺皆知,《申报》、《西林字报》差不多天天都有他地新闻,连拉黄包车的车夫闲下来的时候,都要摆一摆&ldo;庄钦差大破西洋兵&rdo;的龙门阵。瓶子罐子都有个耳朵,黄金荣包打听出身,再不清楚庄虎臣是何许人也,那也真是该死了。
庄虎臣冷冷的看着他道:&ldo;是你叫人来捣乱的?&rdo;
黄金荣连忙摆手道:&ldo;不是,不是。&rdo;突然又想起顾小五就在旁边。哪还敢狡辩,低下头,面如死灰道:&ldo;是小人不懂事,我是混蛋,您老人家什么身份?您就当我是个屁。放小人一马吧!&rdo;
庄虎臣看着这个在后世里飞扬跋扈的一代青帮大亨。现在居然象条癞皮狗一样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不觉大呼过瘾。但是还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大模大样的坐在西洋椅子上,然后轻蔑的用脚抬起黄金荣的下巴道:&ldo;你以为在租界,我就摆布不了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