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一片闹哄哄的景象,归家休沐的弟兄们回营,带来了家中的消息和烟火气,招募的新兵们也怀揣着紧张与兴奋,踏入这陌生又充满未知的地方。一时间,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交织,有老兵们爽朗的笑声,也有新兵们羞涩的问询声。
各营的长官们站在营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先是把归营的物资逐一清点,确保没有遗漏,随后便将招募的新兵带回各营。紧接着,点人数的环节开始,按照计划,此次预计招募3000人,可当一个个新兵依次站定,负责计数的士兵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最终统计结果出来——实计来了5400人,远远超出了原定计划。
一名小兵不敢有丝毫耽搁,飞也似的跑去禀报马渊。马渊正在营帐中查看兵书,听到小兵的禀报,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书卷,思索了片刻。他的目光在营帐中缓缓扫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良久,他沉稳地开口:“3000人为正兵,按照原有的编制和训练计划进行。再新设辅兵营,剩余的人就编入辅兵营。原军需官方元,平日做事踏实可靠,对军营事务也颇为熟悉,就改任辅兵营指挥使。”
传令兵领命而去,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方元得知自己被任命为辅兵营指挥使时,既感到意外,又满是欣喜与责任。他深知这是马渊对自己的信任,也明白辅兵营的组建至关重要。于是,他立刻着手熟悉新兵情况,制定训练计划,准备大干一场,不辜负这份信任。而那些新兵们,无论被编入正兵还是辅兵营,都满怀期待,憧憬着在军营里的新生活,期待着在这片热血的土地上,开启属于自己的征程,为军营增添新的力量。
中军大帐内,众将官肃立两侧,目光齐刷刷落在主位的马渊身上。帐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帐内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马渊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沉声道:“都打起精神来,今日有几件要紧事吩咐。”他抬眼扫过众人,“响午时分,白氏商行会把全扬州的铁匠都送进营来,专门修补军械兵器。另外,粮行也会送大批米粮到营,你们各营都要安排人严格查验。”
说到这里,他语气陡然加重:“铁器有一处不合规格、米粮里掺了半粒沙土,都给我打回去返工!军械粮草是咱们的命脉,若是临阵出了岔子,甭管是谁经手,一律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帐内的气氛顿时一紧,众将官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马渊点点头,话锋一转:“新兵的事也不能耽搁。下午就开始训练,还按老规矩,‘安老带新’,让老兵把实战的本事都教给他们。”他顿了顿,想起招募时的承诺,补充道,“先前说的伍长、火长之职,今日就定下来——招满五人的升为伍长,满十人的升为火长,让他们自己挑人带队伍,权责一体,带不好就得下来。”
最后,他看向负责训练的将官:“还有一条,训练不合格的,即刻退到辅兵营;辅兵营里要是练出了尖兵,随时抽调到正兵营补位。正兵辅兵不是死数,能者上、庸者下,给我把这股劲提起来!”
话音落下,帐内响起一片铿锵的回应。将官们脸上都带了些振奋之色,转身出帐时,脚步都比来时急了几分——白氏商行的人转眼就到,新兵训练的章程也得赶紧布置,这一上午,怕是片刻也歇不住了。
众将官领命离去,中军大帐里只剩下马渊与方元二人。帐帘被风掀起一角,又重重落下,带着股肃杀的意味。
马渊抬手示意方元近前,沉声道:“你的辅兵营,也按3000人的编制补足。”他见方元欲言又止,继续道,“后续新制的军衣、大批医疗物资,都由你那边统一掌管。还有营里的伤兵,也一并归你安置。轻伤兵恢复以后就回营,重伤兵我打算弄一个互助会,你抽一万两进去,平时派人给不能自理的弟兄雇个人照顾,买一些房子改成西西方方的,每人一间,饭也找人来做,让弟兄们受伤之后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方元心头一凛,忙拱手道:“属下明白,我回去之后带人考察适合互助会的地方,雇一些脾气温和的大姐来照顾不能自理的弟兄,不定时检查,让弟兄们打仗再无后顾之忧。”
“不止是后盾。”马渊眼神锐利起来,“军衣关乎士气,伤兵是咱们的手足,药材更是能救命的东西。你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一营将官都重,出不得半分差错,这个数,你得有。”他屈指在案上重重一敲,声响清脆。
方元挺首脊背:“属下以性命担保,绝不负将军所托!”
马渊微微颔首,忽然压低了声音:“还有件密事,需你亲自去办。”他目光扫过帐外,确认无人偷听,才道,“你去把扬州城里会炼丹的道士都请来,编入你的辅兵营。对外就说是请他们来营中念经祈福,保我军平安顺遂。”
方元一愣,炼丹道士入营?还要打着念经的幌子?他虽满心疑惑,却知这必是要紧事,当即应道:“属下这就去办。请过来之后,立刻向将军禀告。”
“去吧,动静小些,莫要惊动旁人。”马渊挥了挥手,看着方元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在案上的舆图上轻轻点了点——那些道士的炼丹术,应该可以帮我改良我在现代记住的火药配方。一旦研究成功,宋朝就进入火器时代了。
中军大帐的事一一落定,马渊松了松紧绷的肩背,只觉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轻了大半。他换下沉重的铠甲,罩上件素色锦袍,对帐外候着的亲兵道:“备几匹快马,随我出营走走。”
营门吱呀开启,午后的阳光洒在扬州城的青石板路上,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马渊翻身下马,让亲兵牵着马远远跟着,自己则信步走在街巷里。不同于军营的肃杀,这里满是市井的喧嚣——茶楼里的说书人拍着醒木,绸缎庄的伙计正招呼客人,街角的糖画师傅手下转着竹签,转眼间便转出只活灵活现的游龙。
“将军,尝尝这个?”亲兵递过一串刚出炉的翡翠烧卖,薄皮里裹着翠绿的荠菜馅,还冒着热气。马渊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忍不住点头:“确实比军营的糙米饭爽口。”
沿街走下去,他又买了几样点心:千层油糕层层起酥,三丁包的鸡丁笋丁鲜香入味。走到一家专卖酱菜的铺子前,掌柜正吆喝着“扬州专卖西美”,马渊驻足片刻,让亲兵称了些什锦酱菜,笑道:“母亲总说汴京的酱菜太咸,这个她该喜欢。”
转过街角,见一家扇庄挂满了苏绣团扇,扇面上或是烟雨江南的景致,或是娇憨的仕女图。马渊拿起一柄绘着并蒂莲的,指尖拂过细腻的针脚,想起未婚妻收到时或许会红的脸颊,嘴角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这个也包起来,连同方才的点心,一并找镖局寄去汴京。”
亲兵应着去了,马渊站在桥头,望着桥下摇过的乌篷船,听着船娘软糯的吴歌。江南的风带着水汽,拂去了他眉宇间的戾气。他想,汴京的亲人收到这些物件时,或许能从这点点江南味里,感受到他此刻虽身在军营,却未曾稍减的牵挂吧。
夕阳把扬州城的屋檐染成了暖金色,余晖漫过青石板路,拉长了马渊一行人的影子。走了小半天,他肩头的筋骨仿佛都舒展开了,连日来因军务和战事绷紧的神经,像是被这江南的暮色泡得柔软了几分。
“将军,您看这天色”身旁的亲兵刚想开口,肚子却先一步“咕噜”叫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巷尾格外清晰。那亲兵顿时红了脸,尴尬地低下头。
马渊回头看了眼西天的晚霞,又瞧了瞧几个亲兵按捺着饿意的模样,嘴角弯起个浅淡的弧度:“行了,逛得也差不多了。”他拍了拍那亲兵的肩膀,“回营吧,正好赶上晚膳。”
亲兵们眼睛一亮,忙应声“是”,牵过马匹跟在马渊身后。晚风带着饭菜的香气从街角飘来,混着远处军营的号角声,竟让人觉得这片刻的松弛,比什么珍馐都更让人安心。马渊踏着余晖往营门走,脚步轻快了不少——吃饱了饭,明日才有更足的劲去打磨那支嗷嗷待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