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肩的断口处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梦境的残影。
富冈义勇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死死锁在那双波澜不惊的深蓝色眼眸深处。
举起的那只残臂,曾经想要拥抱的,是那个幻境中触手可及的温暖,是那个名叫浅川萤的、拯救了所有人的少女的身影,是那个……
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如果”的可能性。
空气中,只剩下他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左拳紧握至骨节发白的倔强沉默。
那空荡的袖管,无声地诉说着现实的残酷与梦境的虚妄。
……
不死川实弥的指尖残留着训练后的尘土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日轮刀柄摩擦旧伤留下的印记。
他靠在街道的墙壁上,看着人来人往,试图用短暂的放空驱散脑海中大战留下的血色斑驳。
风送来了不远处孩童嬉闹的声音。
他并不关心。
直到几句零碎的、充满稚气的对话清晰地飘进他耳中。
“看呀!我用手指看到了月亮里的兔子哦!”一个小女孩兴奋地对同伴说,她的手指笨拙地交叉着,形成一个类似“狐之窗”的手势。
“这样就能看到异世了!”
这个词像一枚细小的楔子,猝不及防地敲入他记忆的缝隙。
那是很久以前,母亲还在时,用温柔的声音讲述过的乡野传说——关于如何用手指结出“狐之窗”,窥见不可思议的彼岸之景。
一种荒谬的、近乎冲动的念头攫住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自己的手。那双手布满厚茧与无数纵横交错的伤疤,是历经无数死斗的证明。尤其是右手,食指和中指缺失了前半截,那是惨烈战斗永久留下的烙印。
他试图模仿记忆里模糊的动作,弯曲剩余的手指。
过程笨拙而艰难。残缺的手指无法完美地构架出传说中那扇“完整的”窗户,每一次尝试都因为断指的阻碍而扭曲变形,显得格外别扭和……徒劳。
最终,他勉强用残缺的指节搭成了一个歪斜、漏洞百出的框。
——一个不完整的“狐之窗”。
他嗤笑一声,几乎要为自己的愚蠢放下手。这算什么?重伤未愈产生的幻觉?还是对现实逃避的可笑尝试?
然而,就在那歪斜的指框形成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穿透其中——
世界,在他眼前剥落了。
透过那残缺的、颤抖的“窗口”,他看到的不再是蝶屋庭院熟悉的景色。光影诡谲地流动、重组,仿佛水面倒影被石子打碎后又再次凝聚,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景。
他看到了两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模糊的轮廓,却洋溢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明亮的气息。不再是倒在血泊中冰冷破碎的模样。
玄弥正在和那里面的“自己”笑着交谈的,旁边的粂野匡近大力地拍着“自己”的背,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