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男子之身暴露,她虽生气,心底却藏了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欢喜。
她不是初次恋爱的小女生了,她最清楚玩感情游戏的下场,也深知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他殷明垠凭什么是个例外?就算是,也没必要拿身家性命去赌一颗虚无缥缈的真心。
可凤凰花下,他求她跟他走的时候,顾西瑗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在血管里鼓噪。
她根本控制不住这具身体,它就像向阳的花朵,拼命向殷明垠展开枝叶、开出花蕾,话语滚过舌尖,一声声皆是应答……
可她将体内欣欣向荣的叫嚣强行镇压,替换成冷冰冰的嘲讽,还拿了殷明荆当盾牌,丢过去打发他。
她没有想到殷明垠会带兵回来,弑兄夺位,血流成河,一刻也等不及,近乎疯癫地当众逼迫她。
身体里欣欣向荣的花蕾在一瞬间枯萎,她冷眼嘲笑内心那个失望的小孩,对她说:看啊,他果然如此,我早就说过了。
顾西瑗的内心藏着一个恋爱脑的傻孩子。
她把自己打造得铜墙铁壁般坚固,只为了好好地保护她,也为了锁住她,不再重蹈覆辙。
殷明垠强娶她的那一晚,她差点把刀尖插进他的心脏。
她听见心里那个孩子呜呜哭了一晚,嗫喏着怪她伤害心上人,哭累了,细细思忖回忆,又开始傻傻甜甜地笑。
她堵住耳朵,捂住眼睛,感到无地自容。
她杀不死内心的自己,也永远逃不开她。
她感到愤怒和脱离掌控的恐惧,并将矛头指向殷明垠。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他害得她苦苦维持的防御就要崩坏,害得她快要背叛自己,回到那一条千难万险的不归路上。
她把他当玩具,玩弄他,欺负他,防备他,无聊了逗一逗,烦了就一脚踢开。
这才是对待男人最“安全”的方式,这才是女人最“正确”的活法。
她以为这样就能守住心,就能刀枪不入。
可殷明垠就像毒药,浑身都是诱惑,她沾染得越多,越欲罢不能。
朝夕相缠,情香蛊人,狐貍精媚眼如丝,长尾摇曳,而她的根基松动,骨血被渗透,防御悄无声息化解,却夜夜笙歌全然不知大祸临头……
现在她发现了,可惜为时已晚。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那一点点喜欢的种子,生根发芽,不知何时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穿过食道,从她口中生长出来,开出一朵鲜血浇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