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帆布包里,摸出两颗手雷。
“队长,看我炸掉他们头车。”
张海洋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鬼子队伍,末尾那辆蒙着,防雨布的弹药车。
车轮深陷泥地时,露出了车厢缝隙里,青灰色的毒气弹弹体轮廓。
“别急!”
他指着那辆车低声道:“等他们进了雷区,咱们再连锅端。”
晨雾中,日军先头兵的皮靴,已踏上张海洋他们,昨夜埋下的诡雷触发线。
而鬼子兵尚不知晓,自己早已成了独立团,布下的口袋里,动弹不得的猎物。
日军队伍如同一群,被毒烟熏得半死的蛆虫。
在泥泞山道上,蠕蠕而动,每一步都透着犹豫,却又被军令驱赶着向前。
张海洋伏在,鹰嘴崖的蒿草丛中,望远镜镜片,随着日军先头部队的钢盔,缓缓移动。
镜筒上凝结的夜露,顺着指缝滴落。
他能清晰看见排头,那个伍长步枪刺刀上的锈迹,以及鬼子队伍里,伤员被绷带渗红的袖管。
“狗蛋。”他头也不回地低语,身边立刻蹭过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战士。
“带两个人回团部,”张海洋扯下地图边角撕下的纸条,用铅笔飞速画下,日军行进路线。
“告诉团长,鬼子带了四门九二步兵炮,弹药车帆布下,有毒气弹引信。”
狗蛋接过纸条,往绑腿里一塞,正要起身时被,他拽住手腕。
“走西侧野猪径,别碰南坡那片蕨类植物,昨夜刚布了拌雷。”
目送三个身影,如猎豹般窜进密林。
张海洋听见身旁,新战士小王的步枪保险栓“咔嗒”响了一声。
他反手按住那支,微微发颤的枪管,余光瞥见小伙子,额角渗出的汗珠。
“想开枪?”小王咽了口唾沫,喉结在夜色里,上下滚动。
“记住,”张海洋的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
“现在开枪,就是放跑煮熟的鸭子。”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架设炮位的日军,那些黑影正用镐头,刨着冻硬的地面。
“野田一夫逼他们来送死,咱们得让他们死得值当。”
“等团部主力,把口袋扎紧,这些毒气弹,就是咱们的贺礼。”
山风掀起张海洋的衣襟,露出里面,缝着的防毒面具滤罐。
他数着日军队伍里,零星亮起的烟头,估算着团部援兵,赶到的时间。
当左侧山谷,传来第一声沉闷的兽夹弹响时,所有队员的手指,都下意识扣向扳机。
却见他伸出三根手指,竖在唇边。
那是一天前,毒气战里约定的信号,再等三个烟头的功夫。
此刻鬼子先头部队,已踩进雷区边缘,而他们身后的弹药车上,防雨布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隐约露出青灰色,弹体上的骷髅头标识,那是催泪弹,与糜烂性毒气弹,混装的标记。
松本联队长攥着,望远镜的指节,咔咔作响。
镜片里映出,独立团驻地方向,起伏的山影。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腾着野田一夫,在电台里咆哮的嘴脸。
“这个混蛋将军!”他在心里将“武运长久”的狗屁精神,骂成了污言秽语。
所谓的“歼灭独立团”,不过是拿他们联队士兵生命,当毒气弹的炮灰。
此刻身后传来,鬼子士兵压低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