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她回不去了。
&esp;&esp;泪水渗了出来,郗归眨了眨眼,看到谢瑾眼中的自己变得模糊。
&esp;&esp;她说:“终究是不一样,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你我。”
&esp;&esp;郗归说完这句话,无力地后退了两步,缓缓摇了摇头,拒绝谢瑾的搀扶,踉跄着向卧房走去。
&esp;&esp;“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2
&esp;&esp;谁能想到,那样平凡的现代生活,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esp;&esp;谢瑾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郗归脚步踉跄地撞在帘幕上,然后绕过重重帷幔,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esp;&esp;他们明明离得很近,可他却觉得很远很远。
&esp;&esp;是他做错了吗?
&esp;&esp;可政治本来就是权衡。
&esp;&esp;两害相权,取其轻。
&esp;&esp;细民百姓,如何比得上朝堂大局呢?
&esp;&esp;烛影摇晃之中,谢瑾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对待生民百姓的态度。
&esp;&esp;但他反思得太迟了。
&esp;&esp;三日之后,台城下了圣旨,授予王定之会稽内史之职。
&esp;&esp;同日,北秦派出数支小股部队,游窜于江淮之间,频频攻击当地驻军,甚至尽灭两个村落。
&esp;&esp;收到前线战报的第二日,台城再次下令,正式为北府旧部后人赐名“北府军”,封谢墨为建武将军,刘坚为参军,命北府军拣选人手,派遣第一批队伍渡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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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黄梅时节,落雨纷纷,画成烟景。
&esp;&esp;哒哒的木屐声回荡在游廊上,竟也带着几分清脆的春意。
&esp;&esp;谢蕴前来辞行的时候,郗归正在琢磨京口之行的计划。
&esp;&esp;此去京口,她不仅要长住其间,还要送第一批北渡的将士过江。
&esp;&esp;自从正月里与刘坚会面后,三个多月以来,北府军的气象可谓是焕然一新。
&esp;&esp;持之以恒的军史教育,大大增强了将士们对高平郗氏的认同感。
&esp;&esp;日复一日的军事训练,使得令行禁止已经成为了这支军队不言自明的成规。
&esp;&esp;而救灾之举,更是加深了北府军与京口居民的联系,也大大锻炼了军队的协作能力。
&esp;&esp;地动之后,北府军诸队,带着西苑制作的锋利兵器,逐一出去扫荡徐州境内的山匪,在实战中大大增强了战斗力。
&esp;&esp;只不过,迄今为止,北府军中尚未有一人见过真正的北寇。
&esp;&esp;胡人凶悍,远胜江南男子。
&esp;&esp;谁也不知道,几十年后,北府军能否重现昔年江北郗氏流民军的风采,再一次地,重创胡虏。
&esp;&esp;尽管郗归对将士们有信心,却还是不免担心。
&esp;&esp;战场毕竟是残酷的生死场,稍有不慎便是魂断黄泉。
&esp;&esp;将士们如此信赖高平郗氏,郗归便更要珍重他们的信任和生命。
&esp;&esp;郗归扶住衣袖,执笔写下一条条手记,反复检查是否有遗漏之处。
&esp;&esp;胡人喜食肉,身体素质极佳,又娴于骑射。
&esp;&esp;更何况,他们还有江左罕见的、来自西域的良马。
&esp;&esp;“马匹呀马匹。”
&esp;&esp;郗归叹了一声,搁下手中的湖笔,看向前来通传的南星。
&esp;&esp;“请谢蕴过来吧。”
&esp;&esp;木屐声再次响起,片刻之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绕过精致的隔扇门,出现在了郗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