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死不了。”肃德起身时,是狠狠咬了牙的。
这一身的皮肉骨头,是不是自己的,都不重要了。
“靖王那边,怎么样?”
提起阮君庭,邀月撇了撇嘴,“娘娘,您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只怕靖王殿下,早就心里没有娘娘了。”
肃德隔着床帐,惨惨一笑,“他何时有过?沐浴更衣吧。”
“是。”
梳妆之间,揽星偷眼看向镜中的娘娘,那眉眼,哪里像是君临天下的太后娘娘?
分明就是个情无归处的可怜人。
“娘娘,您想开点。”她也不知如何安慰。
肃德回过神来,“他昨夜退席时,有些失态,可是醉了?”
邀月嘴快,“哪里是醉了,奴婢看啊,就是装的,想早点回去跟他那新王妃洞房!”
肃德养着长长指甲的手一攥。
揽星慌忙怼了邀月,“娘娘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肃德咬了刚刚点染过的朱唇,沉沉一声,“说!”
两个女官知道娘娘这是震怒了,慌忙跪下,“娘娘息怒。”
“你们说,他昨晚怎么了?”肃德狠狠望着镜中的自己。
沈星子凌虐她的时候,向来不会伤及颜面和脖颈。
此时重新盛妆,她就还是光芒万丈的北辰太后!
邀月跟揽星交换了一下眼色,才小心翼翼道:“回娘娘,靖王殿下,昨晚……,与新王妃宿在了桐……台……”
“桐台!”肃德扬手将妆台上所有的一切,全部推了下去!
“桐台——!”她砰地两掌按在妆台上,迫近镜子,狠狠瞪着里面的自己,仿佛要透过镜子,看到那一对双宿双栖的人,将他们抓过来,狠狠地掐死!
“娘娘,您息怒!您息怒——!”
“息怒……!息怒……!”肃德头顶的翠龙步摇,剧烈颤抖,“哈哈哈哈……!哀家何怒之有啊!哀家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要依靠外面那些男人撑着才能活到今天。如今看到皇叔大喜,哀家该是替先帝为他欣喜,何怒之有啊!哈哈哈哈……!”
她对着铜镜,殷红的指甲将下唇线尚未画好的口脂重重一抹,下颌傲然抬了抬,“宣安成王妃来见。”
安成王妃,焦倩,与安成王同年,三十多岁,是个极为识时务的女子。
安成王女人多,她就安静地在王府中扮演好王妃的角色,不该说的,一个字不说,不该做的,一个多余地眼神都没有。
就连昨晚的夜宴,她一早察觉到苏合香父女的心思,便自觉称病告假,让武文勋带着武存剑赴宴去,给两个人制造机会。
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男人不但娶了舒心,而且搁在家里也省心。
所以,安成王虽然明面上宠妾许多,可府中的财政大权,却都老老实实交在这个原配正妃的手中。
焦倩听闻太后娘娘召见,不知是福是祸,心中忐忑地入了宫,跪在了丹霄殿中。
此时,肃德已重整妆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庄重厚德,不苟言笑,恩威并重,担得起“肃”与“德”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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