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的药性过了,身子逐渐舒展开来。
郑琰用热水替他擦拭了一遍身子,替他换了一身衣物,抱着姜冕睡了。
天亮时,郑琰灭了火堆,再次踏上了去往大海的道路。
为了尽量让姜冕舒服点,郑琰的马车赶得更慢了。
然而离目的地越近,姜冕的身子也越来越差。
他原本还能有点清醒的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会醒,只是在每晚毒发的时候,才会被那无异于剥皮抽筋的痛苦给活活痛醒。
然而毒性一过,姜冕便又会陷入昏迷。
一个月后,他们到了同洲,从同洲往东六十里,便是大海。
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又是冰天雪地,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姜冕得了风寒。
郑琰不敢再走,只得在同洲找了家客栈,请了大夫为姜冕治病。
然而姜冕的身子被毒药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实在太弱,已经药石无医了。
郑琰将整个同洲的大夫都请过来了,没一个人敢用药。
姜冕的情况实在太差,现在只靠着他自己强撑着一口气吊着,若是现在用药,只怕会让他死得更快。
“唉——实不相瞒,这位公子早就被毒药侵入肺腑,已经无力回天了。”
大夫摇头长叹:“他现在之所以还没……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死去,所以硬挺着。
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心愿还未完成,所以一直不愿意闭眼。”
这已经是第十个这么说的大夫了。
郑琰到了同州就马不停蹄请大夫来为姜冕治病,可从他请的第一个大夫开始,每一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十个大夫!整整十个大夫!
没有一个人敢给姜冕用药治病,并且十个大夫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刚开始的时候,郑琰还能自我麻痹,认为是大夫无能,认为自己请的是庸医。
他刚开始甚至打着大夫无能的旗号,打走了好几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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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大夫越请越多,郑琰终于没有继续麻痹自己下去的理由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殿下,已经快要离他而去了……
大夫说着,不忍地看着郑琰:“公子,我只能开服药吊着他的命,这药能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
但时间一到,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公子,你……你最好抓紧时间跟他道别,若是他还有什么心愿,就尽快替他完成,他安心地上路吧。
他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哪怕昏迷,都能感受到毒药带来的疼痛。
这毒药以前每天有固定的发作时间,起码能让他缓一缓。
但现在,毒药早就打破了这种规律,他时时刻刻都在承受毒性发作的痛苦。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干净。”
“好……”郑琰闭了闭眼,缓了好久,才终于攒足了说话的勇气,他嘴唇颤抖着,轻轻地说:“麻烦你了。”
大夫开的药确实有奇效,姜冕喝了药半个时辰后便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