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已经连续昏迷了好久,他醒过来看见郑琰跪在自己榻边,双眼乌青,脸颊凹陷,神情疲惫,满脸胡茬,仿佛老了十岁。
姜冕看了郑琰一会儿,竟然发现郑琰长了好多白头发。
姜冕心里顿时一梗,那疼痛,似乎比毒药带来的痛苦强千百倍。
“傻瓜……”姜冕面容枯槁,一双手像枯树枝一般,他似乎是想伸手摸一摸郑琰,可却没力气抬不起来:“你怎么弄成这样……”
“殿下……”郑琰想到大夫的话,心脏抽着疼:“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按照大夫的说法,姜冕应该撑不到现在,早就该死了。
之所以撑到现在不愿意咽气,是因为放不下郑琰。
他一直忍受着那种哪怕是昏迷都不能避开的,无异于千刀万剐的疼,不愿意闭眼,只是因为不放心郑琰。
郑琰捧着姜冕枯瘦的手:“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郑琰……你答应我一件事……”姜冕祈求地看着郑琰:“好吗?”
“好……”郑琰的额头抵在姜冕手背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只要你不要再折磨自己……”
“你看着我的眼睛……”姜冕说,郑琰抬眸看着姜冕,姜冕说:“我死后……你要好好活着……”
郑琰:“……”
“你答应我……”姜冕哀求地看着郑琰:“郑琰……你答应我……好好活着……”
“好……”郑琰不住战栗,他咬着唇,用尽全力才挤出一句很轻很轻的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姜冕盯着郑琰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郑琰说这话的真假。
良久,姜冕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郑琰,你还没带我去看海呢……”
“这里离海边不远了,我们马上就去!”郑琰当即起身,抓着斗篷裹在姜冕身上,抱着姜冕就跑。
时间不多了,他没有赶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他抱着姜冕上马,将姜冕抱在怀里,于夜色中驶出同洲城。
“殿下!你再坚持一会儿!”郑琰竭力催马,马蹄声敲击着地面,犹如天际滚滚闷雷:“这里离海边不远了!”
“好……”姜冕靠在郑琰怀里,他嘴角含笑:“我不死,郑琰……你别担心……我不死……”
“不……”郑琰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想让姜冕死,可大夫说过,现在的姜冕时时刻刻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听到姜冕这句“我不死”时,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
他的殿下现在每一次呼吸,都无异于一遍凌迟。
每说一句话,都相当于被人活生生地剥一次皮。
“郑琰……你要记得回家……”姜冕说:“我给你留了东西……石柜子里面的信,一天一封……不许偷看……”
“好,”郑琰将胯下骏马的速度催发到了极致:“殿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
姜冕:“你可要……说话算数。”
郑琰:“我一定会的!”
“嗯……”姜冕满意地笑了笑:“还有,我听说……佛门有一种说法。
只要、只要……诚心祈祷,每日抄写经文,只要抄写的经文足够的多,那么就能感动上天,来生就能再续前缘……
郑琰……那经文我都抄了好多了,你可不能偷懒啊……
回去后一定要记得每天抄,要不然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