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白离不知何时站在了屋檐上,确认了是他们两人之后,白离吐了口气,下来把木桩抬走。
原来方才公子是在看白离在不在!
也对,虽然白家兄弟不待见他们,可白五小姐的心是向着公子的啊,知道他们两人被堵在门口之后,定会想法子帮他们的。
“里应外合”之下,谢行蕴顺利到了前院。
白檀深听完侍卫的报道,又听已经将人给锁在了门外,虽觉得略有不妥,但无奈心中实在解气,稍稍皱眉之后想到这是他昨日下的命令,略顿了两秒便由着他们去了。
对于这想要拐走他妹妹的小子,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态度。
他自幼随父驻扎边境,在父亲死后,和妹妹也是聚少离多,往往是出征一次,回来的时候妹妹便长高了许多。
未做将军时,白檀深也因为年纪小,又在战场上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胆识和气魄,被许多人视作眼中钉,将其视为他们往上爬的阻碍。
这样的苗子,没了父辈庇佑,京都局势混乱,父辈的亲信又被打散至各个军营,日子过的可想而知,每一份军功都是他浴血换来的。
在他十几岁回京都时,京都已经有了传言,说他是地狱来的索魂罗刹,茹毛饮血,冷漠弑杀,小小年纪已经被杀戮蒙蔽了双眼,甚至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他的父母,连同他的兄弟和妹妹也会遭殃。
年少的白檀深并未见过几次幺妹,即使在母亲怀孕的时候,他便一直想要一个乖乖软软的妹妹。
他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小姑娘都喜欢的漂亮物件,后来白羡鱼出生了,他却不得不离开京都,见一面都成了奢求。
一隔数年未见,他第一次返回京都还有些近乡情怯。
妹妹那么小,会不会因为外头的谣言误会他?
别人若是误会了他,他也习惯了。
可妹妹要是误会了他,他会……很难过。
可偏偏回去那日,少年白檀深撞见了有几个歹徒行凶,搏斗之中不慎斩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掌,那人嘶哑地抓着他的亮银色铠甲,将血溅在了他的脸和包着糖人的棉纸上。
他从小便胆子大的很,从不害怕什么,害怕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
可当听到身后那句“羡鱼,回来!”的时候,白檀深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的恐惧。
他料想的兄妹二人见面的场景应当是在将军府,妹妹看到最平和温柔的他,放下心里的惧怕,像从前一样抱住他的腿叫哥哥。
不应该是这样,在这条鲜血淋漓的巷子里,看到沾满鲜血的他,就如同那些人传言的阎罗一样。
可少年白檀深纵然恐惧,却还是缓缓转过了头。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还没有他的腿高,长得白白嫩嫩的,用红色的发带绑着两个双环髻,眼睛像是玛瑙,唇红齿白,呼吸清浅,小仙子一般纯净无暇。
可是她漂亮的瞳孔闪过了一丝惊慌,愣在了原地。
虽然她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可少年白檀深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可血越擦越深,深的像是印入了他的肌肤纹理,再难冲刷掉。
白檀深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就算解释,几岁的妹妹也不会听进去。
可就在这时,小羡鱼动了,她歪了歪脑袋,“你是……我哥哥吗?”
少年白檀深一僵,下意识反驳,“不是。”
下次再回来看她吧,小女孩的记忆容易忘却,等她忘记的差不多了,他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