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沈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姐夫还是这么敏锐。"
这个称呼让司夜阑的手指微微收紧。三年了,自从清荷死后,再没人这样称呼过他。
"你怎么活下来的?"司夜阑展开信笺,"军器局爆炸,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沈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有人提前警告了我。"他的目光扫过书房,在《寒江独钓图》上停留了一瞬,"姐夫这些年,过得不错啊。"
司夜阑没有接话,而是快速浏览信件。信中,沈墨提到了一个名字——曹无伤,东厂督公,当年军器局爆炸的幕后黑手。
"曹无伤。。。"司夜阑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火,"你来找我,是想报仇?"
沈墨摇头:"我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
烛火吞噬了信纸,灰烬飘落在青砖地上。司夜阑转身走向《寒江独钓图》,手指在画轴某处轻轻一按,竟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
"你姐姐发现了这个。"他将图纸摊在案上,赫然是军器局的密道图,"她本不该知道这些。"
沈墨凑近查看,瞳孔猛然收缩:"这是。。。改良版《火攻挈要》的运送路线?"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夜阑,"你在向关外输送火器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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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阑不置可否,只是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推到沈墨面前:"打开看看。"
匣中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沈墨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表姐林清荷的贴身之物。
"三年前的今天,清荷带着这把匕首来找我对质。"司夜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知道了我在做什么,威胁要告发我。"
沈墨的手微微发抖:"所以。。。你杀了她?"
司夜阑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我怎么会杀她?她是被曹无伤的人灭口的,就在她要去找你的路上。"他指向匕首上的一处暗痕,"看到这个标记了吗?东厂的暗记。"
沈墨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不可能。。。那为什么这些年。。。"
"为什么我还在为虎作伥?"司夜阑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真相。"他指向密道图上的一处红点,"曹无伤每月朔日都会去大报恩寺琉璃塔,那里藏着隆庆帝的火器研发密档。"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德胜在帘外急报:"大人!东厂来人了,说要搜查白莲教余孽!"
司夜阑与沈墨对视一眼,迅速将图纸收回画轴暗格:"躲到屏风后面去。"
沈墨刚藏好,东厂番子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曹无伤心腹,掌刑千户孙德海。
"司大人,打扰了。"孙德海皮笑肉不笑地拱手,"督公有令,白莲教妖人可能混入各衙门,特来搜查。"
司夜阑稳坐案前,手指轻叩桌面:"孙千户好大的威风,北镇抚司也是你们东厂说搜就搜的?"
孙德海不为所动:"督公说了,事关朝廷安危,还请司大人行个方便。"他一挥手,番子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
司夜阑冷眼看着他们搜查,目光不时瞟向《寒江独钓图》。一个番子走近那幅画,正要伸手触碰,司夜阑突然开口:
"那是先帝御赐之物,碰坏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番子吓得缩回手,转向其他地方。搜查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毫无所获。孙德海不甘心地环视书房,目光在炭盆中未燃尽的信纸灰烬上停留片刻。
"告辞。"他草草拱手,带人退了出去。
等脚步声远去,沈墨才从屏风后转出:"他们起疑了。"
司夜阑摇头:"例行公事罢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特制铜钱,"今晚子时,带着这个去大栅栏的醉仙楼,找一个叫老烟袋的人。"
沈墨接过铜钱,仔细收好:"姐夫。。。你究竟在为谁做事?"
司夜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窗前。窗外,一队晋商打扮的人正押送货物经过,领头的正是张氏商队的大掌柜。
"看到那些人了吗?"司夜阑轻声道,"他们运的茶叶里,藏着改良后的火铳图纸。"他转身看向沈墨,"三年前,清荷发现了这个秘密,还没来得及告发就被灭口。这三年,我一直在查幕后主使。"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曹无伤。。。"
"不止。"司夜阑的声音更低了,"朝中有人与建州女真勾结,曹无伤只是执行者。"他指向《寒江独钓图》,"真正的密道图在画中渔翁的斗笠上,用密写药水才能显现。"
沈墨突然想起什么:"表姐死前曾给我写过信,说发现了一个关于琉璃塔的秘密。。。"
司夜阑眼神一凛:"大报恩寺琉璃塔下的密档,是隆庆帝时期研发的新型火器,威力惊人。"他顿了顿,"曹无伤每月朔日都会去那里,明天就是朔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