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整座临清闸口开始剧烈摇晃。林小满手机里突然涌入无数匿名短信,内容全部相同:子时三刻,带着水衡司残卷,独自来闸口西堤。而远处的运河水面下,无数汞质触手正在暗流中攒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等待着下一个猎物。沈砚秋望着掌心逐渐蔓延的银白色纹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这场与运河深处神秘力量的博弈中抽身。
沈砚秋瘫坐在甲板上,剧烈咳嗽着吐出带汞珠的血水,林小满颤抖着为他擦拭嘴角。急救箱里的解毒剂对他皮肤上蔓延的银白色纹路毫无作用,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沿着血管游走,每分每秒都在加深。
支援艇的探照灯在水面扫过,破碎的汞质锁链沉入河底,泛起诡异的幽光。林小满望着运河方向,突然意识到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引擎声,竟听不见任何虫鸣蛙叫,连河水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去驾驶室看看设备。"沈砚秋撑着船舷站起来,青铜罗盘在怀中发烫,二十八宿图上的朱砂字迹正在自行重组。两人推开驾驶室铁门时,一股腐臭混着朱砂的气味扑面而来。仪表盘上的裂痕中渗出银白色物质,在操作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而方向盘上,一张泛黄的宣纸用匕首钉在中央。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取下纸条,朱砂字迹力透纸背:"离水衡司远点,否则下一个沉下去的就是你们"。末尾还画着三条交缠的银龙,正是水衡司徽记的变形。沈砚秋凑近查看,发现字里行间藏着细小的密文:铁锚非镇物,实为囚笼钥匙。
"这字迹。。。"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发颤,"和我家秘阁里《漕运志》批注的笔锋一模一样。"她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些未完成的星图,还有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玉佩边缘的缺口与纸条上银龙的断爪形状分毫不差。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照亮驾驶室角落的黑影。沈砚秋抄起船桨挡在林小满身前,却见那人影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熟悉的轮廓——是本该在档案馆遇袭时失踪的老馆员。可眼前的老人皮肤泛着金属光泽,右眼位置嵌着颗黑曜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好久不见,林家丫头。"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的混响,老馆员的喉咙里发出汞质流动的声响,"你父亲没告诉你,林家世代都是守秘人的祭品?"他伸出手,指尖化作银白色触手缠住林小满的脚踝,"当年他偷走残卷,就是想让你们。。。"
沈砚秋挥桨砸向老馆员,罗盘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银白色触手在光芒中发出尖啸,老人的身体轰然坍塌,化作一滩银白色液体渗入地板缝隙。液体中浮现出半张人脸,正是林小满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快走。。。"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运河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林小满摸出怀中的残卷,发现空白页上又浮现出新的血字:子时将至,龙渊欲醒,唯有断匙,方能止祸。而沈砚秋掌心的印记已经蔓延至手腕,在皮肤下勾勒出完整的铁锚形状。远处的水面下,无数银白色光点正在汇聚,组成巨大的眼睛,透过浑浊的河水凝视着他们。
第五章:暗流汹涌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临清闸口,打捞船的甲板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痕迹。沈砚秋扶着船舷,看着手腕上银白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青铜罗盘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机。林小满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来,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她彻夜未眠。
"那些汞质触手的样本分析有结果了。"林小满将检测报告递过去,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它们的构成不属于任何已知物质,更像是某种。。。活的金属。"话音未落,远处水面突然传来快艇的轰鸣声,一艘挂着"国家文物局"牌照的船只破浪而来,红蓝警示灯在雾中闪烁。
"请立即停止一切勘探行为!"为首的中年男人身着藏蓝制服,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却透着阴冷。他出示的工作证在阳光下泛着塑料光泽,沈砚秋瞥见证件编码处的防伪水印——本该凸起的国徽纹路竟模糊不清。"根据《文物保护法》,明代沉船属于国家。。。"男人的话音未落,沈砚秋已注意到船员们卸下的黑色箱子。箱体侧面的量子波动标志被刻意磨掉,露出黑市特有的齿轮图腾。这些设备价值百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正规文物勘探队伍中。
林小满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他们袖口内侧有银龙刺绣。"沈砚秋瞳孔微缩,水衡司的徽记再次在脑海中闪现。昨夜老馆员异变前的狞笑、神秘纸条上的警告,此刻都串联成冰冷的锁链。"我们需要时间整理打捞记录。"沈砚秋挡在存放残卷的铁皮箱前,指尖触到腰间父亲遗留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汞珠,在掌心聚成警告的符号。
"不必配合了。"官员突然冷笑,撕下假证件甩在甲板上。藏蓝制服下露出的黑色劲装,袖口的银龙刺绣栩栩如生。数十名武装人员从船舱涌出,枪口对准了打捞队众人。"交出水衡司残卷,还有你们在水下拍到的所有影像。"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突然将朱砂墨汁泼向最近的探测器。银白色液体瞬间腐蚀金属,引发剧烈爆炸。沈砚秋趁机抄起船桨横扫,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图爆发出刺目红光。汞质触手从河底窜出,缠住持枪者的脚踝,将他们拖入翻涌的水面。
"撤退!"官员嘶吼着退回快艇。沈砚秋瞥见他颈后有与自己相似的银白色纹路,只是纹路中央嵌着枚黑曜石。快艇引擎轰鸣,却在离岸十米处突然熄火。银白色锁链破水而出,如巨蟒般缠住船体,金属表面浮现出血色符文。"告诉你们主子,运河不是任人染指的玩具!"沈砚秋握紧罗盘,声音混着龙吟般的回响。快艇在汞质物质的侵蚀下逐渐融化,官员在沉没前绝望地大喊:"你们以为能对抗龙渊会?铁锚现世之日,就是天下。。。"话音被浪涛吞没,水面只留下一圈诡异的汞银涟漪。
风波暂时平息,林小满却陷入了更深的不安。通过家族在档案系统的人脉,她连夜调取了文物局的备案信息。泛黄的卷宗在电脑屏幕上徐徐展开,1987年至2024年的记录里,始终没有出现过那艘快艇上的"鲁文考037号"牌照。直到翻到最新的2025年增补卷,一行打印体突兀地刺入眼帘:三月十五日,增设运河水下文物勘探专项组。纸张边缘的裁切痕迹崭新得异常,油墨颜色与其他文件存在微妙色差。更诡异的是,备案负责人的签名栏里,赫然印着与快艇官员颈后黑曜石纹路相同的银龙图案。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林小满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黑进省文物局内网的防火墙。经过数小时的努力,一份加密文件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出现在屏幕上,标题栏赫然写着水衡司重启计划·绝密。解压密码框弹出的瞬间,祖父遗留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林小满颤抖着将罗盘放置在键盘上,二十八宿图渗出的汞珠自动排列成六位数密码。
文件展开的刹那,她捂住嘴才没让尖叫冲出喉咙——首页照片里,父亲穿着水衡司制服站在明代战船模型前,身旁站着的,竟是快艇上的"文物局官员"。"1998年,水衡司重启实验正式启动。"文档内的字迹冰冷如铁,"通过逆向工程复原定河铁锚,需活体共鸣者作为钥匙。沈家血脉纯度最高,其子沈砚秋。。。"文字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数十段监控录像。画面中,沈砚秋在水下被汞质触手缠绕的场景反复播放,每一帧都标注着"实验体生命体征异常"。
突然,整台电脑屏幕闪烁起来,弹出一个黑色对话框:"好奇心会害死猫,林小姐。"随后,所有文件开始自动删除。林小满手忙脚乱地拔出硬盘,却发现硬盘接口处不知何时爬满了银白色物质。她惊恐地后退,看着那些物质在地板上汇聚成警告的文字:最后通牒,三日内交出残卷,否则临清城将成为第二个隆庆四年。
与此同时,沈砚秋正在城隍庙寻找守钟人。古老的铜钟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守钟人是个瞎眼老者,拄着的拐杖顶端雕刻着水衡司的银龙。"终于来了。"老者空洞的眼窝转向他,"四百年前的债,该清算了。"他掀开袈裟,胸口赫然烙着与沈砚秋掌心相同的印记,"铁锚即将苏醒,而你们,就是打开牢笼的钥匙。"
沈砚秋刚想追问,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人举着特制的电磁枪闯入,为首的正是在快艇上逃脱的官员。"把罗盘交出来!"官员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有了沈家血脉和定河罗盘,龙渊会的计划就能完成!"
混战中,沈砚秋的罗盘发出强烈的光芒,银白色锁链从地底破土而出,将黑衣人缠住。守钟人趁机拉着沈砚秋躲进庙后的密道。密道里,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罗盘的光照下,符文竟开始流动,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正是临清闸口的位置。
"四百年前,水衡司不是在镇压异动,而是在封印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守钟人咳嗽着说,"定河铁锚不是武器,而是牢笼的钥匙。你们现在面对的龙渊会,就是当年企图利用异动力量的叛逃者后裔。"
沈砚秋握紧拳头,手腕上的银白色纹路突然剧烈疼痛。他知道,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决战即将来临,而他和林小满,已经被卷入了这个延续四百年的惊天阴谋中心。运河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远古巨兽正在苏醒,水面下,无数银白色光点汇聚成巨大的眼睛,透过浑浊的河水,冷冷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夜幕如墨,清淤船甲板上的探照灯在浓雾中晕染出惨白光晕。沈砚秋伏在工作台前,放大镜下的汞质样本突然剧烈蠕动,在载玻片上拼凑出扭曲的符号。林小满抱着刚破译的文件冲进来,发丝间还沾着档案室的霉灰:“‘龙渊会’的最终目标是。。。”
爆炸声撕裂夜空。船尾方向腾起橘红色火舌,热浪裹挟着汞蒸汽扑面而来。沈砚秋的罗盘自动悬浮,二十八宿图渗出滚烫的汞珠。“资料!”林小满转身冲向储物间,却见铁门已被高温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