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以诡异的速度蔓延,银白色的汞质触手从火焰中窜出,缠住两人脚踝。沈砚秋挥起地质锤砸向触手,金属碰撞处溅起幽蓝火花。“从通风管道走!”他拽着林小满爬进狭窄的通道,身后传来文件燃烧的脆响。
爬出管道时,整艘船已成火海。沈砚秋在浓烟中摸索,终于摸到藏着残卷的防水箱。回头望去,林小满正被一条汞质锁链缠住脖颈,银白色物质顺着她的皮肤向上蔓延。他抄起灭火器喷射,锁链发出刺耳的尖叫,松开林小满钻进火舌。
“快走!”沈砚秋拉着她跌跌撞撞跳下甲板。岸边浓雾翻涌,一个黑影从雾中浮现。那人手持半条汞合金锚链,链身刻着的“水衡司”字样在火光中泛着血光。沈砚秋瞳孔骤缩——锚链缺口处的纹路,与他掌心的印记完全吻合。
“沈家后人,倒是顽强。”黑影开口,声音像是无数金属摩擦,“四百年前,你们先祖用我的命铸成铁锚;现在,该还债了。”锚链突然化作万千汞珠,在空中重组为巨大的锁链,朝着两人当头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运河水面炸开巨浪。银白色锁链破土而出,与黑影的攻击相撞。沈砚秋的罗盘爆发出强光,他看见锁链上浮现出父亲的面容,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林小满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银龙纹身,纹身与黑影锚链上的徽记同时亮起。
“这是。。。家族诅咒?”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黑影发出狂笑,锚链再次发动攻击。沈砚秋将罗盘按在林小满纹身处,两件信物同时震颤,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火光中,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个穿着明代服饰的男人,胸口插着半截锈蚀的铁锚。
“当年我不甘心被献祭,将灵魂封在汞中。。。”黑影的身体开始崩解,“现在,铁锚即将苏醒,你们谁也阻止不了。。。”话音未落,整座清淤船轰然倒塌,燃烧的残骸落入运河,将水面染成血色。沈砚秋和林小满在余波中踉跄,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挣脱束缚。
第六章:迷雾重重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汞蒸汽的腥甜,沈砚秋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中,他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林小满慌忙按住他的肩膀,却摸到皮肤下凸起的异常纹路——那些银白色的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手腕爬向脖颈,勾勒出与汞合金锚链如出一辙的图腾。
"沈砚秋!醒醒!"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男人的瞳孔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倒映着只有他能看见的景象:父亲浑身沾满液态汞,苍白的脸上裂开诡异的笑容,无数触手从他七窍钻出,将人缓缓拖入翻涌的河底。沈砚秋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着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我看到了。。。他们用活人锻造铁锚,父亲就是祭品之一。。。"
话音未落,病房的白炽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银白色物质顺着电线爬入室内,在地面汇聚成警告的文字:再查下去,下一个被献祭的就是她。林小满将沈砚秋护在身后,摸出藏在衣领里的残卷——这份从火场抢出的文件边角仍带着焦痕,此刻却在汞光中微微发烫。
深夜,沈砚秋陷入深度昏迷。林小满坐在床边,用父亲遗留的解码尺比对文件上的符号。泛黄的纸页间,被火燎过的字迹逐渐清晰:"隆庆四年,水衡司在临清闸口铸造终极武器,其核心为龙渊之心,需以沈家血脉为引,万千生魂为祭。。。"她的手指颤抖着划过配图,那是艘巨大的汞合金战船,船首立着的雕像竟与沈砚秋有七分相似。
更令人心惊的是文件末尾的密文。林小满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文字上,古老的朱砂符号突然活了过来。"当三阴交汇,铁锚归位,运河之眼将吞噬天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沉闷的雷鸣,整座医院开始震动。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沈砚秋的心跳频率陡然加快,皮肤上的银白色纹路亮起妖异的光芒。
林小满冲出病房求助,却发现整个走廊空无一人。消毒水的气味被汞蒸汽取代,天花板上垂下无数银白色触手。她转身逃回病房,却见沈砚秋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发光的锁链。"快走。。。"男人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锁链突然收紧,在他胸口勒出渗血的痕迹。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抓起桌上的青铜罗盘砸向锁链。罗盘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二十八宿图上的朱砂化作液态,在空中组成古老的封印咒文。沈砚秋重重摔在病床上,锁链消散的瞬间,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林小满掀开窗帘,只见一个黑袍人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着半块刻有"龙渊会"徽记的令牌。
"他们不会罢休的。"沈砚秋虚弱地开口,额角还挂着冷汗,"那些汞质触手。。。是被封印的亡魂。四百年前,水衡司用活人血祭打造武器,却引发了更大的灾难。"他抬起手,腕间的银白色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而我的血脉,就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林小满重新翻开文件,在夹缝中发现一张泛黄的信笺。父亲苍劲的字迹映入眼帘:"小满,若你看到这些,说明沈家的宿命已至。记住,终极武器不是铁锚,而是藏在运河深处的。。。"字迹在此处被烧毁,只留下半个形似眼睛的符号。
突然,整栋医院的电力系统崩溃。黑暗中,沈砚秋的皮肤上亮起荧光,那些银白色纹路汇聚成地图的形状,箭头直指城隍庙的方向。林小满摸出怀中的铜哨——这是从黑袍人身上找到的信物,哨身刻着的银龙图案与水衡司徽记如出一辙。
"去城隍庙。"沈砚秋挣扎着起身,"守钟人或许知道真相。"两人刚踏出医院大门,运河方向传来震天的轰鸣。银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勾勒出巨大的战船轮廓。林小满握紧铜哨,发现哨口渗出银白色液体,在月光下拼凑出三个字:龙渊醒。
迷雾笼罩的街道上,无数黑影在暗处涌动。沈砚秋和林小满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而他们身后,医院的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都是被汞毒侵蚀的亡魂,正无声地控诉着四百年前的血腥真相。运河深处,某个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而临清城,即将迎来它最黑暗的时刻。
林小满攥着从文件中破译的关键线索,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路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晕开朦胧的光,她快步走向医院,急于将城隍庙与“龙渊之心”的关联告诉昏迷初醒的沈砚秋。背包里的铜哨突然发烫,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险。
手机突兀地响起,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林小满犹豫了一瞬,按下接听键,电流声中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沙哑嗓音:“林小姐,站在第二根路灯下别动。”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猛然抬头——自己的确正站在医院外第二根路灯下。
“你怎么知道。。。。。。”
“清淤船的火不够让你们收手?”对方冷笑,背景音里混杂着运河水浪声和齿轮转动的轰鸣,“继续查下去,整个临清城都会成为陪葬品。四百年前的惨剧,你想亲眼见证重演?”林小满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灯柱,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街道空荡,只有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
“你究竟是谁?水衡司和龙渊会到底在谋划什么?”她强压下颤抖,握紧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拖拽地面的刺耳声音,像是有人拖着锚链在行走。“沈家血脉是钥匙,林家后人是祭品,这些你父亲没告诉你?”对方突然压低声音,“1998年,他偷走残卷的那个雨夜,我就在他身后。”
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书房被翻得凌乱的场景在脑海闪现。电话里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混着水下气泡破裂的声音:“姐姐,运河爷爷饿了,要吃好多好多人。。。。。。”紧接着是剧烈的电流杂音,她的手机屏幕突然闪烁,自动播放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沈砚秋被汞质触手缠绕,胸口的纹路与巨型铁锚共鸣,而临清城在滔天银浪中轰然倒塌。
“这就是你们继续追查的下场。”声音变得森冷,“明晚子时,带着残卷和铜哨,独自去闸口西堤。敢告诉沈砚秋,下一秒,医院就会变成第二个清淤船。”通话戛然而止,林小满的手机瞬间黑屏,无论怎么按键都无法重启。
她望向医院大楼,沈砚秋病房的灯光在雨幕中明明灭灭。背包里的铜哨烫得惊人,而文件边角未被烧毁的半只“眼睛”符号,此刻正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勾勒出诡异的轮廓。远处运河传来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而她,已经被卷入了这场跨越四百年的生死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