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浩瀚,人世微渺。太子遇刺的惊悸尚未完全平息,梁王被彻底圈禁、封邑与盐场分红尽收的雷霆手段又昭示着皇权的冷酷。还有……麟趾宫后殿那骤然消散的胎息。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刘言宜望着那颗即将隐没于晨光的启明星,无声低语。一丝忧虑,如同池底悄然游过的暗影,滑过她心头。
行律、行瑀……她的两个儿子,不像豫王那般体弱多病,也不似韩王那般荒唐愚钝、声名狼藉。他们健康、聪慧,却也因着这份正常,在这储位风波后更显眼的漩涡中,如何能真正安稳?
行桓被禁,槿贵妃……不,如今是槿昭媛,降位迁宫。虽无明证牵连,但养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她身上的嫌疑洗不脱,圣眷更是急转直下。
她与李夕静往日因着同向皇后示好,也算点头之交,偶有宫宴上几句闲谈,但实在谈不上深交。此刻,更是要谨慎再谨慎,一丝关联都不能有。
露台的寒气渐渐侵染了赤足,“娘娘,当心着凉。”秀儿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捧着一双软底绣鞋。
刘言宜收回目光,转身回到阁内,带着一身清冽的晨露气息。
秀儿端来温热净水,动作麻利地伺候她净面、漱口。
刘言宜任由她替自己换上今日要穿的豆青色蝶恋花绉纱窄袖长裙。蝶恋花的纹样精巧灵动,给这肃静的清晨添了几分鲜活。
“小厨房那边,今日备了七殿下爱吃的胡麻酱拌羊肚,十殿下喜欢的莼菜汤,还有娘娘您早起想喝的火腿莲子豆腐羹,都温着呢。”
秀儿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低声禀报。
这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少年清朗的说话声。
“母嫔!母嫔起身了吗?”
是行瑀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活力。
“十弟,莫要喧哗。”
行律温和的声音随即响起。
刘言宜莞尔,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秀儿,快让他们进来吧。”
行律身着月白底浅金毛绒长氅,颈间悬着蓝晶璎珞,发冠上珍珠与蓝玉温润生辉。他已十二岁,身量开始抽条,眉目清俊,对着母亲露出一个弯弯如月牙的笑容,带着纯善的稚气,行礼道。
“儿子给母嫔请安。”
行瑀则穿着一身素白暗绣金丝云纹的常服,腰束紫色鎏金带,坠着细链流苏。九岁的眉眼澄澈,鼻挺唇粉,笑时颊边隐现小涡,憨态可掬中又透着一股子端方的韧劲。他学着兄长的样子行礼,声音响亮。
“儿子给母嫔请安!”
“快起来。”
刘言宜看着眼前一双生机勃勃的儿子,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上前一手一个扶起,拉着他们在窗边的软榻坐下。
“秀儿,摆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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