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蓉婷目光扫过桌面,最后停在紫竹笔洗上,那牧童戏牛的纹路缝隙,最易藏灰纳垢。她伸出手指,在笔洗内壁轻轻一抹,指尖依旧光洁如初。
“做得不错,尤其是这笔洗,难为你们能清理得如此细致。下去领份例赏吧。”
莹纯喜出望外,谢过恩典,带着宫女们退下了,芷兰汀内又恢复了宁静。
方才那点因除尘满意带来的轻松很快被更深的空茫取代。圣驾不来后苑,意味着今日又是无望侍寝的一天。
谢蓉婷走回书案后坐下,望着那缕穿过窗棂的夕阳光柱,里面无数微尘在飞舞、沉浮。
“嗷呜”
雪白的毛球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是她养了七年的狮子犬媚媚。小家伙蹭到谢蓉婷脚边,用蓬松的脑袋亲昵地拱着她的裙摆。
“媚媚,你来啦。”
谢蓉婷弯腰抱起媚媚,将脸埋进它蓬松柔软的毛中,轻嗅着淡淡的花香和犬类特有的气息。
“嗷呜嗷呜”
媚媚欢快地舔了舔谢蓉婷的面颊,尾巴摇得更欢了,绒球似的尾巴尖扫过谢蓉婷的下巴,惹得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是你好,媚媚。”
谢蓉婷低声呢喃,指尖描摹着小狗湿润的鼻头。
“不争不抢,有口吃的,有个暖和地方窝着,便心满意足了。”
不像她,教书匠的女儿,爬到了嫔位,却还想要更多。婕妤……甚至更高。她想起冀州安平国,想起滹沱河,想起早逝的父亲和改嫁的母亲,还有那些关系淡薄的同母异父弟妹。
酉时初的阳光已转为暖金色,谢蓉婷抱着媚媚,望着那光影,眼神有些悠远。
“嗷呜……”
媚媚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谢蓉婷的下巴,仿佛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便安静地趴在她怀里,不再乱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谢蓉婷低头看向媚媚,轻声安抚。
“没事,媚媚,娘亲让人去看看。”
媚媚乖巧地呜咽一声,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到一旁自顾自地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莹茗立刻警觉地迎到门口。片刻后,她快步走回,脸上带着一丝混合着惊讶和探询的神情,声音压得极低。
“娘娘,波公公刚让小采子紧急递话……圣驾,改道了!像是……往咱们蘅芜宫这边来了!”
谢蓉婷瞳孔微缩,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努力平复心绪,让自己冷静思考。
蘅芜宫除了她与裴韫欢外并无其她妃嫔。裴韫欢膝下养着的十二皇子倒尚未搬去皇子所,皇上这会儿……是去东殿看儿子,还是……
软垫上的小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躁动的情绪,疑惑地抬起头,“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