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燕小姐。”
“裴家姐姐快莫多礼。”
裴彤听得“燕“字心头一跳,昨日兄长蒙冤时,正是那位冷面判官力排众议查清真相。
她郑重福身:“昨日多亏令兄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都是自己人,何须拘礼。”沈嘉岁笑着推两人往院里走。
自己人?
裴彤暗自心惊,表妹与燕家竟已这般熟稔?
燕倾城引着她们穿过爬满紫藤的竹廊,灶间飘来阵阵清香。”本想请隔壁婶子带些时蔬,既是贵客临门。。。…”她挽起衣袖露出皓腕,“不如尝尝我的手艺?”
“听闻你会做八大菜系?”沈嘉岁顺手将青葱递与裴彤。
“阿娘嘴刁得很。”燕倾城往热锅里淋油,“总说些没听过的菜式让我试做。虽比不得原乡风味,倒也能入口。”
裴彤择菜的手顿了顿。八大菜系?她竟从未听闻。不禁好奇不已,心儿像是猫挠似的痒痒。
三人忙活半晌,八仙桌上渐次摆开四道佳肴。
沈嘉岁夹起碧玉般的虾仁放入裴彤碗中:“表姐尝尝,比裴家酒楼如何?”
龙井茶香裹着虾肉在舌尖绽开,裴彤倏地睁大眼眸。又试了试淋着红油的鱼片,麻辣鲜香直冲喉头,呛得她连饮三盏梅子饮。
待尝到看似寡淡的白切鸡,皮脆肉嫩的鲜美竟让她忘了言语,简直就是舌尖上跳芭蕾!
绝妙!
燕倾城又端着翡翠荷叶盏走进饭厅。
蜜汁火方在青瓷盘中泛着琥珀光泽,裴彤夹起一片,金红油光顺着银箸滴落,在素绢桌布上洇出梅瓣似的痕迹。
“这。。。这是把御厨请来了?”裴彤的惊呼惊飞了窗外麻雀。
燕倾城解下杏色围裳,指尖还沾着桂花糖霜:“不过是些家常菜式,表姐莫要取笑。”
沈嘉岁舀起一勺蟹粉豆腐,金黄蟹油裹着雪白豆花,鲜香直冲颅顶。她突然扣住燕倾城手腕:“咱们合伙开酒楼如何?”
青瓷匙撞在碗沿,发出清越声响。
裴彤望着表妹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裴家酒楼门可罗雀的光景——朱漆匾额蒙了尘,算盘珠子都生了锈。
“我出五百两。”沈嘉岁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圈,“倾城出手艺,表姐出铺面。”
茶水在紫檀木纹里蜿蜒成河,“赚了钱三三分账,余下一成留着开分号。”
燕倾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裳系带。去年生辰,大哥将祖传玉佩当了给她买新裳,那日他笑着说“我们倾城值得最好的”。若真能大赚一笔,他们兄妹俩的生活也不必过得如此拮据了!
“我明日就回府取地契!”裴彤猛地站起,裙裾带翻茶盏。
沈嘉岁掏帕子擦拭水渍,忽觉腕上一紧。
燕倾城眼中跳着两簇火苗:“我要添道琉璃鹅掌。取三年老鹅,用陈酿醉上七日,剔骨时不能破半分皮…”她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要把前半生攒的念头全倒出来。
暮色染窗时,三人对着满桌杯盘狼藉笑作一团。
裴彤忽然指着燕倾城笑问:“都说燕探花文武双全,四载寒窗便夺了状元,可是真的?”
燕倾城脊背倏地挺直,眸中星河璀璨:“那年春闱放榜,大哥在武场练枪。报喜官追到校场,他枪尖挑着红绸还在舞梨花枪法呢!”
指尖不自觉抚上腰间玉坠,“主考官说若不是状元已是顶天,该给他封个超品状元才对。”
沈嘉岁手中茶盏微微一晃。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出现过燕回时这般人物,就像有人执笔改写了命簿。
莫非,正因为燕回时的母亲也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改变了剧情?
她忽然想起那日大理寺少卿温大人来府上吃酒,醉后嘟囔“既生瑜何生亮“,原来说的竟是这位燕回时。
若不是燕回时,他岂会一把年纪了还坐在少卿的位置上不动弹?
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