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抽了口烟,反问回去,“这很重要吗?”
庄女士似乎明白了什么,涉及儿子婚姻大事,她极其慎重,但想起大儿子的先例,避重就轻地说:“不管是谁,长相不重要,人首先得端正,家庭也要靠谱。”
“嗯,那怎么算靠谱。”
“乱七八糟的家庭肯定不行,最起码和我们差不多,总不能将来一起吃饭,我们没有共同话题吧?”庄女士前前后后说了很多。
与沈逸预想中一样。
他甚至懒得认真听。
见他一直不接话,庄女士也不说了,倒了杯热水喝起来,好一会儿过去,问他,“所以到底是哪个?抽空带回来见一下。”
沈逸忽然笑了笑,“没谁。”
这是多半有情况。庄女士想追问,忽而意识到什么——男性情欲正盛时期,她似乎从未听闻儿子谈过恋爱,联想他在香港惹的祸,以及大学时汇钱的事,她不由得攥紧杯子。
“我认识?”
“……”沈逸抬眸,轻飘飘看了眼母亲,“您这是想说谁?”
“别告诉我是周家那个。”青梅竹马最容易产生感情,庄钰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语气又变差,“是不是她?我不是让你和她断干净。”
沈逸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他不着痕迹地空滚了下喉咙,很快目光平和下来。
他淡声否认,“不是。”
庄女士蹙起眼,盯着他看,将杯子放到桌上,语气沉下去,“最好不是。”
在对面探究的目光中,犀利的注视下,沈逸勾勾唇,慢慢转了下指间的烟,然后递到嘴边。待白雾在眼周一圈圈散开,那道视线依旧不移,他知道母亲在等他答案,但他给不了。他咬着烟,扫了眼腕表,伸手拿起烟灰缸在垃圾桶边磕干净,又端起水壶将对面的空杯蓄满水。
水不多不少刚好到杯口,他向前一推杯子,手指力量不轻不重,杯中的水纹丝不动。
这一切动作从容不迫。
做完这些,沈逸屈指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声音同样无波澜,“您明天不是要去外地开会,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庄女士微抬下巴,“你不说可以,但是,你要是乱来,我就得管了。”
沈逸笑意变得嘲讽,“您还能管我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
“说不定你儿子孤独一生。”
杯子被用力放到桌上,发出“砰”一声,紧接着,庄女士恼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你要一辈子不结婚?!”
“兴许。”
“你再说一遍!”
如此了,沈逸还是不改口径,闲散地靠在那,一派无所谓模样,“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而且我28了——”
“所以我管不着了是吗?不结婚?好,你问问你爸同意吗,你去世的爷爷奶奶同意吗!”庄钰琴激动到眼角泛泪,“沈逸,从你出生到现在,我管过你多少回?不管干再出格的事,你哥都替你兜着,帮你挨骂,除了学习工作,我难道不是什么都由着你来!你去问问你哥我当初怎么管他的!你大哥怎么样对我,我都认了,但是,沈逸,你不行。。。。。。”
沈逸眼底情绪翻涌,无声无息抽烟。
终于,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倒是说话!”
沈逸问:“您让我说话了吗?”
“……”
“好,既然让我说,我就问您,学习,工作,这还不算吗?您还想管到什么地步?”他一顿,冷冷地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您不累吗?”
庄女士一噎,两秒后继续说:“以前你明明比你大哥听话啊,现在是怎么了?竟然说不结婚,你起码告诉我们这个女孩是谁吧,我还没说不同意。。。。。。”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突然软下来,而沈逸竟一时分不清母亲是真的难过,还是在打感情牌。
这种感觉,让他快要窒息。
沈逸闭了闭眼,指甲狠狠掐着烟头,用最平静,最坚定的眼神回看母亲,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心。
庄女士不再看他,昂着头颅,指腹向上擦拭眼角的一滴泪水,即便如此,仍然维持着端庄优雅的形象。
“你太让我失望了,沈逸。”她声音有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