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淙发语音:“下次请你母亲来赏花。”
周京霓回了个表情。
这一年的夏天很漫长。
周四这天下了场暴雨,周京霓带叶鸣舟出去吃饭,见缝插针找了个机会,与母亲聊起邵淙。
叶鸣舟直觉很敏锐,“觉得很合适?”
“嗯。”
“多久了?”
周京霓打马虎眼,“几个月吧。”
叶鸣舟喝了口水,一连三问:“才几个月?那怎么就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他着急还是什么?”
周京霓说他家里,“他爷爷身体不好,已经完全记不清人,却唯独记得邵淙,这半年夜里突发好几次冠心病,最严重的前天,心梗加心衰同时并发,严重到医院下了三次病危,现在主治医生说老爷子很难撑过明年春了,所以邵家想要邵淙结婚冲喜。”
她说的是实话,现在整个邵家像一根绷紧的弦,人人视遗嘱为命,恨不得老爷子一命呜呼好早点拿到钱,外面也是风言风语,尤其香港富人圈,酒足饭饱就开始八卦邵氏要分家的小道消息,讨论谁能最终拿到chSc的控股权。若不是邵淙提前封了所有港媒的嘴,此刻早满城风雨。
叶鸣舟想起自己母亲,眼睛不禁红了,仿佛重回那年。
周京霓按了按母亲的手。
叶鸣舟一瞬间哭了,明明女儿就在眼前却觉得万般不舍,“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突然打算结婚了,总觉得你还小呢。”
周京霓擦掉那些泪水。
叶鸣舟深深地呼吸,双手捂着女儿,“你要真觉得不错,就嫁,我给你准备好嫁妆,咱们风风光光嫁出去,绝对不让人看轻了。”
周京霓抽了抽鼻子,抿唇笑着说好。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周京霓见了起码一百个人,脸都快笑僵硬了。邵淙执行力非常强,在那天之后没多久就安排她与邵家一众长辈进行了正式会面,请叶鸣舟吃了个饭,两家都同意的情况下,他让邵家的律师团队起草了各种协议,请风水大师算了时间。
中秋节前,邵淙在自己会所,带周京霓见了几个重要的朋友,他三个发小,还有生意场上来往密切的荣照邻,也是与她在悉尼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财政司司长的长孙,邵商是视察完商场中途来的,带着男友,还跟来一个意外来客,蒋蔓。她盘着秀发,拎着一个袋子走进包厢时,所有人都看过去,周京霓听见荣照邻老婆小声用粤语和朋友讽刺了句这个女人很颠婆,骗了小于感情,婚后还出轨怀孕。她听意思,这一桌人都知道蒋蔓,也认识于柏州,不自觉就出神了,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蒋蔓是来送贺礼的。
她这两年借着昔日与邵商那层浅薄的友情,厚着脸皮参加了不少玩乐局,就说今年的日本滑雪,马尔代夫度假,都有她的身影,于是结交很多香港名媛贵妇,但大家都多少知道她之前和于柏州的事,现在是为了帮丈夫铺路,同时帮小叔叔盯着邵淙,所以尽管蒋蔓出身不错,也瞧不上她的嘴脸。
邵淙客气地请她坐下喝茶。
蒋蔓把礼物递给周京霓,近距离一看邵淙未婚妻这张脸,忽然愣了下,这不是之前和于柏州一起的女人吗?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周京霓猜她认出来了,只笑笑说:“谢谢蒋小姐的礼物。”
话题一转就来到今日正题,邵淙自然揽过她肩膀,向所有人介绍周京霓,“我未婚妻,以后多多关照。”
周京霓笑着迎合四面祝贺。
一眨眼她就要换身份了。这样一想,人生在一些阶段性的重要折点上,没有想象中恐惧,慎重,不过岁月又折人一岁。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聊了会天,在院子里支了烧烤架子,周京霓陪邵商做完冰淇淋,再出来,看见邵淙叼着一根烟,在炉前与朋友有说有笑的,手上熟练地翻滚烤串,刷油,撒调料,木炭滋啦一声腾起橙红火焰,燃亮了茫茫黑夜,美女们扎进温水泳池欢腾,她痴望着深陷烟火气中的邵淙。
烧烤好了,邵淙冲她招招手,“过来尝尝。”
周京霓吹着热气咬了口,惊喜地点点头说:“好吃,就跟外面卖的一样。”
邵淙温柔地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招呼其他人上岸。
一群人围在泳池边,脚搭在荡漾的水中,人手一罐啤酒,吹着晚风喝酒。
荣照邻甚至四仰八叉地躺下后,一脚把朋友蹬进泳池。
“你想死啊Allen!”水里的人抹着头发暴吼。
荣照邻起身就跑。
那人爬上来追逐。
一群人看着热闹哈哈大笑,满院朗朗笑声。
周京霓悄悄凑到邵淙耳边说:“你这朋友和上次我见到时不太一样。”
邵淙把干浴巾披在她肩上,“他们私下就这样,很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