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穿梭在大街小巷,周京霓酒劲上来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眯着了,被叫醒时正在做掉入深渊的噩梦。
邵淙手还没拿开就感觉她浑身一抖,额头都是一层薄薄的虚汗。
周京霓睁开眼那瞬间不适应光亮,又阂上缓了缓,才撑着坐直起来去解安全带,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邵淙按开车锁,“一冷一热容易感冒,回去喝点药。”
周京霓道了谢,拎起装脏衣服的袋子和花篮推开门下了车。
“chou。”
周京霓还没走进大门,听到邵淙唤了她一声。
回过头来,邵淙也下车了,只是站在那没有动,手插在口袋中,远远望过来。酒店大堂的黄色灯光投在他身上,让周京霓再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丝行影单只的孤独。
只见看见邵淙松垮地笑着说:“我可以给你稳定的婚姻,承诺你日后不需要担心任何出轨的事。”
表情那么随意,语气却诚恳又郑重,好像在宣说入党誓词。
周京霓情绪有些复杂,她好像有点分辨不出真假,既不激动也不再觉得荒谬。不知哪刻起,她总觉得世上哪种感情都缺斤短两,糊里糊涂才会幸福。
“我要是立刻答应,你不会觉得我贪慕虚荣?”她苦笑着调侃了一句。
邵淙说:“不会。”
周京霓说:“我们身份差很多,你家里会同意吗。”
邵淙目光肯定,“当然,他们干涉不了我的婚姻。”
周京霓沉默许久,又挺好笑地问了一句,“咱俩这结婚算什么,真就各取所需呗?”
“不好吗chou?起码我还喜欢你。”邵淙真不觉得有什么,神情如常,甚至笑着说:“利益才最持久,只靠爱情维持的婚姻早晚有崩塌那一天,只不过搭进去太多,大部分人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所以将就一辈子。”
周京霓默默垂下眼睑,既认同又想反驳,可找不出理由。
邵淙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你不觉得贪财好色其实是一种绝佳搭配吗?”
周京霓被逗笑了一下,心情也跟着舒服一点,撇着嘴说:“我觉得你既贪财又好色,好像不需要结婚。”
邵淙挑了挑眉,“你说我爱钱行,可不能污蔑我好色。”
“我看你前女友们都特别漂亮。”
“你见过?”
“网上有照片啊。”她说得太快了,完全没察觉这话有问题。
邵淙眼底笑意加深,意味深长哦一声,不咸不淡地挑了重点回:“原来你还上网做功课了啊?不过她们没有你好看。”
周京霓面露一丝羞色,一分被戳穿的尴尬,九分越界的愧疚。
她必须承认动心了邵淙的条件,至于爱不爱,无关紧要,或许日后能慢慢培养感情呢?这一个月里,她反复思考婚姻的含义,慢慢明白,花钱装饰的漂亮结婚殿堂就像虚拟的童话世界,喧嚣散场后终究回归平淡。
与其承受别的,她更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
周京霓扬着醉意朦胧的笑脸说我们结婚吧,心脏却无端地失重了一下,好像重新坠进刚刚那个梦。
邵淙默默望着她,说我再给你一晚考虑,不着急。
周京霓摇摇头,怕自己酒醒就后悔似的,一股脑交代了所有事,“你准备好各种协议吧,我现在困了想回去睡觉。”
邵淙没说好与否,只是放她走了。
回到酒店,叶鸣舟看女儿带了一篮花回来,忍不住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夸真好看,“哪个人送的,这么有眼光。”
周京霓刚想说朋友,话到嘴边犹豫起来。她刚刚答应邵淙,那现在他岂不是都可以用未婚夫来形容?
想想还是说朋友。
叶鸣舟问:“男生送的?”
周京霓点头。
叶鸣舟语气暗含赞许,“真有心,不像玫瑰庸俗。”
周京霓细细观赏了一眼邵家园艺师包扎的花束,蓝白色系,几株绣球被洋桔梗团团相簇,还掺杂了一些她不认识的品种,摆在窗边,在炎炎夏季似一股清凉。花期总是短暂的,她拍了照片留念,又发给邵淙,说谢谢,我妈说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