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在每碗热汤面里都卧了一个荷包蛋,还端来了几碟榨菜丝。
大家显然都饿极了,端起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又安排人给还在加固大堤的人员准备了吃的。开完会的人,也陆续散去忙各自的事了。
卫爽走过来低声劝我:“关县长,离天亮还有一阵子,您先去我办公室歇会儿吧?里面有床。”
我摆摆手:“躺下也睡不着,你去休息吧。天亮了,手头的事还多着呢。”
在我一再劝说下,卫爽才肯去休息。我和张双利、熊季飞则留在会议室,各自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窗外,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室内一片沉寂,我心里暗忖:这恐怕是决战前最后的宁静了。
近一宿的忙碌,实在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我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我唤醒。我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中认出是张双利。
“关县长,佟县长来电话了。”
我点点头,嗓音带着沙哑:“几点了?”
“七点。”
我撑着椅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佟县长有什么指示?”
“也没什么具体指示,只是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张双利答道。
我“嗯”了一声,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一丝不满悄然掠过心头——作为此刻在同祥镇职务最高的官员,佟亚洲竟越过我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张双利,这让我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转身踱到窗前。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被捅漏了一般,雨水倾泻而下。
我刚转过身,就见胡嘉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关县长,早饭备好了,白米粥和馒头。”
我示意他们将东西放下,目光转向张双利:“卫书记呢?”
“河堤那边情况有点吃紧,”张双利立刻回答,“他刚才已经匆匆赶去现场了。”
我实在无心进食,示意其他人用餐后,便独自走出了会议室。
熊季飞和胡嘉立刻跟了上来。三人来到楼下,等在门口的项前进迅速递过雨衣。我匆匆将雨衣套在身上,回头对他交代:“你留下,吃点东西。我和老熊、小胡去河边看看。”
说完,我们三人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
眼前的景象令我心头剧震——肆虐了一夜的大雨,已让河水暴涨,浑浊的激流汹涌翻滚,多处堤段水位逼近坝顶,眼看就要漫溢而出!
我心头一紧,几乎是带着小跑,冲到了民兵应急分队正在奋力加固的堤段。
在泥泞中奔忙的人群里,我一眼找到了卫爽,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声音急切而沙哑:“卫书记!看这水势,再加固怕是杯水车薪了!必须立刻调整计划,提前泄洪!”
卫爽猛地一把掫开头上的遮雨帽,水珠四溅,脸上写满了仓皇:“不行啊关县长!老马刚从萧城钢构回来,谈崩了!企业那边死活不同意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河水浸透。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费力地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沾满了水珠。我胡乱地抹了几下,屏住呼吸,在通讯录里焦急地翻找着,终于——林海生的名字跳了出来。
电话终于接通。我费尽口舌,先陈利害,再施压力,软硬兼施之下,林海生才勉强松口,同意了泄洪的请求。
一挂断电话,我立刻转向卫爽,语速急促而有力:“卫书记!立刻把民兵撤下去休整!马上联系派出所,协调从煤矿紧急调运火工炸药!立刻选定泄洪口,准备炸堤!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