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幅画面猛地撞进我脑海——混乱的现场,颠簸的途中,一个弱小的女人用尽全力,小心翼翼地托护着一个重伤者的头颅……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真相,让我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涌上鼻腔,随之而来的是满心沉甸甸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感动。
感动之余,心头却盘踞着更多疑问,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姐姐……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她猛地坐起身,扭过头死死盯住我,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这该我问你!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她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知道局面即将失控,连忙搜肠刮肚地编造理由:“咳,能有什么关系?她是受岳明远指派,盯着我给他们办事,接触多了点而已。”
她当然不信。她是天真些,但绝不愚蠢。她冷冷嗤笑一声:“骗鬼呢?我和她是双胞胎,我感觉得到——她对你,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试图用理性化解:“那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别胡思乱想了,根本没科学依据,你就是疑心太重。”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像淬了冰似的扎在我脸上,一字一句,带着寒气:“关宏军,你是什么货色,我太清楚了。你敢打我姐姐主意试试?信不信我废了你!”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绝非虚张声势——她是真干得出来!更何况她还练过,真动起手来,我恐怕连三招都接不住。
生平第一次,我对自己那点“处处留情”的毛病,感到了彻骨的恐惧。
但我深知一个道理:纵使是金钟罩、铁布衫护体的武林高手,也必有命门与软肋。
忍着伤口的隐痛,我猛地坐起身,一把将她紧紧箍进怀里。低头埋进她温热的颈窝,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故意半眯着眼,做出沉醉状:“真香……古人说‘秀色可餐’,诚不欺我。我现在……是真饿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浑身一酥,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骨头,忍不住“咯咯”痴笑起来,下意识揪起衣领嗅了嗅:“关宏军,你少骗人!这两天忙得澡都没顾上洗,衣服也……哪来的香?”
笑声未落,她猛然醒悟——这分明是转移视线的伎俩!脸上残存的笑意瞬间冻结、碎裂,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冰:“关宏军!少跟我来这套!”她用力挣脱些许,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带着冰冷的嘲讽,“我知道你是头什么狼,腥臊恶臭都下得去口。可我不是!你休想蒙混过关!”
对话再次陷入僵局。我的这些招数在彭晓敏面前已然失灵,毫无作用。但我仍不死心,几乎是自言自语地抛出一个新问题:“你说……岳明远为什么要把我换到这儿来?”
眼角余光却紧紧锁在她脸上,捕捉着任何细微变化。
这一次,显然奏效了。她眼神里的锐利松动了一下,顺着我的话答道:“听我姐说,他今晚要亲自来看你。”
“所以,换到这层人少的地方,是为了避人耳目?”我的反问,几乎就是答案本身。
她没有接话。心思似乎已经从话题上悄然滑走,落在了我的伤处。她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腰,动作异常小心,想让我慢慢躺平回病床。
就在这时——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瞬间刺破了病房里的气氛。我俩同时一震,身体都僵了一下。她立刻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征询:要不要开门?
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她迅速下床,快步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搬到新病房后的第一位访客,也是我此刻最迫切想见的人——胡嘉。
他捧着一大束鲜花,拎着沉甸甸的果篮,门一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涌了进来:“关县长!您……您好些了吗?”
他真情流露的模样,让我心头一暖。我用力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早就想来看您了!”他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激动,一边放下东西一边解释,“可纪委突然找我配合调查,这才耽搁到现在。”
我转向彭晓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晓敏,你先进里间休息会儿,我和胡嘉单独聊几句。”
她顺从地点点头,没多问一句,转身便进了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