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城南老宅。
目送着禾娘出了厅屋后,大夫人和张晗胭、张晗语围在一起看禾娘写下的自请下堂文书。
简简单单的三十六个字,姑侄三个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那不是自请下堂书,而是埋着宝藏的宝图。
大老爷看着禾娘的背影,心里有些没来由的不爽。
他是族长,本来就该按家法处置,而不是任由后宅妇人用手段哄骗农妇写下自请下堂书!
这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光彩,况且他还是朝廷命官!屈打成招、滥用私刑都是昏官行径。
“咳咳咳!”大老爷干咳几声道,“夫人呐!冯胡氏写的自请下堂书且交与为夫吧!为夫送去祠堂里,交与铭轩……”
大夫人得意的将下堂书折叠好,送与大老爷手上。
大老爷打开看了看工整的小楷,心中暗自惋惜。这农家小妇人着实聪慧,嫁入冯家才三年,就练出一手好字!
他将下堂书折叠好,放进怀里道:“虽说胡氏写了下堂书,可铭轩没有签下他的名讳,盖上手印,同样做不得数!夫人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啥?做不得数?”张氏三个妇人同时惊讶的问道。
“自是做不得数!休书、和离书、自请下堂书都需丈夫签字花押,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大老爷瞥一眼三个无知的妇人,沉声道。
“姑母,下堂书做不得数可如何是好?”张晗胭不甘心了,她策划了三年,怎能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大夫人冷声道:“老爷,你等夜间去了祠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铭轩昏昏欲睡之时,让冯礼抓住他的手画押,再模仿一下铭轩的字迹签字不就成了?”
“夫人真是荒唐!”大老爷冷哼一声道,“夫人且说说看,你和晗胭究竟为何非要休弃胡氏?”
“姑父,胡氏三年无所出还不能休弃她么!你们冯家的家规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张晗语急道。
大夫人语塞,她能说胡氏挡了她们张家的发财路么?
冯铭轩手中的酒方啊!这几日喝了良缘红,大夫人心里急得很!
似良缘红这样的美酒,有了酒方,娘家就能开酒坊。娘家能发家,还能补贴她这个出嫁女,儿子儿媳在京城就不用抠抠搜搜的过日子!
“老爷,你看咱们语儿,许配给轩儿岂不是天作之合?”大夫人笑道,“弟弟好歹也是六品通判,语儿出自官家。
轩儿的祖父位居三公九卿,也是官家的后代。我们两家结亲才是门当户对啊!老爷!”
“姑父,胡氏是农户,您有一个农门侄媳妇,传出去也也没面子不是吗?”张晗胭也柔声道。
大老爷摆摆手道:“夫人和晗胭可别把铭轩与晗语凑一起了!昨日在祠堂,轩儿只差没对晗语动手了!
轩儿若对晗语有一丝丝情意,也不会那般让晗语没脸!”
张晗语用丝帕遮脸,抽抽噎噎起来。她苦学两年的厨艺,做出来的四道菜,二表哥看都没看一眼。
二表哥和姻伯母还嘲讽闲笑话她……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夫人呵斥道,“语儿回你长姐的寝屋去!”
张晗语立即收声,垂下脸,飞快的小跑去了主院,一进入寝屋,又趴在软榻上失声痛哭起来。
“姑父!今日还是让二叔在祠堂里跪一天吧!等夜间姑父再去祠堂劝二叔在下堂书上签字画押!”张晗胭轻挑眉头,又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