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垂直刺入海面,在浅滩处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林雅跪在及膝的潮水中,珊瑚色的裙摆像花瓣般漂浮在水面上。她正用削尖的树枝专注地戳着一只贝壳,鼻尖上挂着细密的汗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要斜着插进缝隙。"
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赤脚踩在浪花边缘,墨绿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金丝眼镜的断腿已经被粗糙的木框替代,此刻正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微微滑落。她伸手握住林雅的手腕调整角度,指尖上的薄茧蹭过细嫩的皮肤。
"这样。。。然后撬开。"
贝壳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珍珠色的嫩肉。林雅惊喜的轻呼被海风吹散,发丝黏在沾了海水的脸颊上。温婉注视着她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耳廓,突然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礁石后方传来规律的敲击声。秦远背对着她们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精壮的后背在烈日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他正用石片削制一根长矛,肩胛骨随着动作起伏如展翅的鹰。偶尔弯腰时,腰侧尚未愈合的抓痕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更远处的棕榈林边缘,陆雪晴单膝跪地检查着昨晚布置的陷阱。军裤撕裂处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白色背心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起伏的背脊上。她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穿过摇曳的树影,与温婉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金丝眼镜反射出一道冷光。
"我去看看有没有野果。"温婉直起身,衬衫下摆滴着水珠。
林雅仰起脸:"我和你一起。。。"
"留在这里。"温婉的声音比平时硬了几分,"潮水要涨了。"
她走向丛林时背影挺拔如竹,断腿眼镜却透出几分违和的脆弱。林雅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被触碰过的手腕。
海水突然漫过膝盖。林雅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秦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潮湿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海盐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小心。"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林雅低头看见他手中的长矛尖端闪着寒光,而自己的倒影正清晰地映在那锋刃上,像被困在琥珀里的小虫。
"我、我去捡些柴火。。。"她结结巴巴地说,珊瑚色裙摆扫过秦远腿上的旧伤疤。
男人没有阻拦,只是目送她跌跌撞撞跑向沙滩。阳光下,小姑娘纤细的脚踝在沙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印记,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
丛林深处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温婉用木棍拨开垂落的藤蔓,断腿眼镜不时滑落,迫使她频频抬手去扶。某种红色浆果在枝头摇曳,她刚要伸手,突然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声响。
陆雪晴倚在三米外的树干上,军靴碾碎了一颗落果。紫红色汁液渗入泥土,像干涸的血迹。
"这种有毒。"她指了指温婉面前的浆果丛,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温婉的指尖悬在半空,金丝眼镜后的睫毛微微颤动:"谢谢。"
一阵尴尬的沉默。树冠间漏下的光斑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游移,像某种无言的计时器。
"你的眼镜。"陆雪晴突然说。
温婉条件反射去扶镜框,却摸到粗糙的木制替代品。她这才想起原本的镜片早已破碎,现在眼前其实空无一物——这个认知让她突然有些狼狈。
"秦远做的?"
"嗯。"
陆雪晴的视线扫过温婉泛红的耳尖,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树皮卷成的小筒:"消炎药膏。涂在你手臂的烧伤上。"
温婉这才注意到自己小臂确实有块红肿——大概是今早拨弄火堆时烫伤的。她迟疑地接过树皮筒,指尖不小心蹭到陆雪晴掌心的老茧。
"为什么?"她突然问。
陆雪晴转身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那天晚上。。。"温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断腿眼镜彻底滑落到鼻尖,"你明明可以。。。"
"会死。"陆雪晴干脆地打断她,军裤撕裂处露出的伤疤狰狞可怖,"心跳过速加上失血,死亡率超过60%。"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温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冷若冰霜的女人,此刻她白色背心上还残留着撕扯的痕迹,脖颈处的咬痕已经变成深紫色。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突然涌上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