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风凌渡沉寂的戈壁上。马家老店的庭院里,月光被屋檐切割成破碎的银辉,映照着青石板上尚未散去的寒意。欧阳逸飞四人分立院中,与窜出房门的黑衣人们形成对峙之势。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连风都似在此刻凝滞,只余下衣袂拂动的微响与鬼头刀出鞘时的森然寒光。
“呛啷——”
欧阳逸飞手腕一振,腰间龙渊剑脱鞘而出。这柄上古名剑甫一现世,便似有龙吟低啸回荡在院落之间。剑身通体湛蓝,隐现星芒般的纹路,月光流淌其上,竟泛起一层流动的水光,仿佛蕴藏着江海之威。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斜指地面,一股沉凝的剑意已悄然铺开。
几乎同时,梅降雪纤手一扬,缠在腰间的软鞭“唰”地展开。鞭身漆黑如墨,鞭梢却缀着几点银饰,在夜色中轻轻晃动,如同蛰伏的灵蛇。她素手微握鞭柄,手腕翻转间,软鞭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柔韧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隐有风雷暗藏。
苏璃则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长笛。笛子温润光洁,本是吹奏雅乐之物,此刻却被她反手握于掌心,笛身一转,露出笛尾暗藏的锋刃——那竟是一支可攻可守的“玉笛剑”。她指尖在笛身上轻轻一叩,清越的脆响与刀剑的寒意交织,竟生出几分诡异的和谐。
唯有肖平依旧持剑而立,目光如炬地扫过面前的黑衣人。他手中长剑并非神兵,却因常年淬炼而锋芒内敛,此刻剑尖微微上挑,直指为首的蒙面人:“尔等受何人指使?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此处指客栈内)行刺,当我等是砧板鱼肉么?”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为首的黑衣人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鬼头刀猛地向前一劈,刀风带着腥甜的杀意,直扑欧阳逸飞面门——这是动手的信号!
“杀!”
数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鬼头刀挥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朝着四人猛砍过来。这些人招式狠辣,每一刀都直奔要害,显然是久经杀阵的死士。刀光与夜色融为一体,只余下“呼呼”的破风声在院中回荡。
“来得好!”欧阳逸飞低喝一声,龙渊剑应声而起。他脚下步法诡异,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鬼影附形”轻功。只见他身影一晃,便已欺近一名黑衣人身后,手腕翻转间,剑招“云龙在天”已然使出。龙渊剑化作一道湛蓝的匹练,带着磅礴的气势自上而下跌落,剑光之中,仿佛真有巨龙翻腾,龙吟之声若隐若现。
“铛!”
鬼头刀仓促格挡,却被龙渊剑的神力震得虎口发麻,黑衣人连退数步,手臂竟微微颤抖。与此同时,梅降雪的软鞭如灵蛇出洞,“啪”地一声缠向另一人的手腕。那黑衣人刀势一滞,苏璃的玉笛已点向他的肩井穴,笛刃擦着皮肉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肖平则与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的剑法沉稳老辣,守时如铜墙铁壁,攻时则如雷霆万钧。长剑在他手中舞得水泼不进,时而荡开鬼头刀的劈砍,时而反刺对方破绽,几招下来,已在一名黑衣人的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庭院之中,刀光剑影交错,鞭影笛风翻飞。欧阳逸飞与那黑衣头领战在一处,成为战局的焦点。龙渊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千钧之力,剑招变幻莫测,时而如狂风骤雨,时而如江海奔流;而黑衣头领的鬼头刀也非同小可,刀势刚猛无俦,每一刀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刀身厚重,竟能硬撼龙渊剑的锋芒。
“叮!叮!叮!”
金铁交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两人你来我往,已斗了三十余回合。欧阳逸飞的剑法越打越开,龙渊剑的威力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剑光所至,寒气逼人,逼得黑衣头领连连后退。黑衣头领虽刀法凶悍,却在剑意与轻功上落了下风,额角已渗出冷汗,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噗!”
欧阳逸飞抓住一个破绽,龙渊剑如惊鸿一瞥,擦着黑衣头领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鬼头刀险些脱手,黑衣头领脸色大变,知道再斗下去必无生路。他猛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随即撮唇一啸,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风紧!扯呼!”
这是撤退的信号!
余下的黑衣人闻言,攻势一滞,立刻虚晃一招,便朝着院墙退去。他们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便已接近墙角。欧阳逸飞等人刚想追上去,却见黑衣头领忍痛断后,鬼头刀狂劈数刀,逼得众人不得不暂缓脚步。
“想走?”苏璃秀眉一竖,扬手将玉笛掷出。玉笛带着破空之声射向一名黑衣人,却被对方侧身躲过,钉在土墙之上,嗡嗡作响。
就在这片刻耽搁间,几道黑影已纵身跃上墙头。他们回头望了一眼院中,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身形一矮,三晃两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余下几缕被风吹散的沙尘,证明他们曾来过。
庭院内的金铁交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与风吹过幌子的“猎猎”声。欧阳逸飞收剑回鞘,龙渊剑上的血迹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他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眼中寒光未散。
梅降雪收起软鞭,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他们跑得太快了,像是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肖平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沉声道:“那领头人的刀法路数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看来背后之人,绝非善类。”
苏璃拔回玉笛,看着上面残留的血痕,撇了撇嘴:“算他们跑得快,不然定要让他们尝尝本姑娘鞭子的厉害。”
夜风再次吹过,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荒凉。马家老店的幌子在高杆上依旧不知疲倦地摆动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从未发生。但院中的血腥味与众人身上未散的煞气,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凶险。
欧阳逸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杀意,转身看向同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整理行装,天亮前离开风凌渡。”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看来,我们被盯上了。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众人默默点头,刚才的激战让他们意识到,这风凌渡的寂静之下,隐藏着远比戈壁风沙更危险的暗流。而他们,已然身处旋涡之中。月光下,四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警惕与决绝,一场更大的风波,似乎正在夜色的深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