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门楣上斑驳的“静心”二字,被苏糖霜的阳火映得发亮。门内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断断续续的咳嗽——是被囚禁的太初宗修士,他们的道袍被血污浸成了深褐色,手腕上缠着泛着黑气的锁灵链,见有人闯入,先是惊恐地缩成一团,直到看清夏一天怀里雷蝙蝠崽叼着的清心草,才颤巍巍地抬起头。
“是……是清灵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突然哭喊起来,扑到门边抓住夏一天的裤脚,“你们是来救我们的?玄机子那个叛徒,把我们的灵根都锁在血池里炼聚阴阵,说要给血影教的教主当祭品!”
夏一天的雷蝙蝠崽对着锁灵链喷出金红雷电,链身的黑气顿时淡了些。“别慌!”他挥刀砍向锁链,玄铁刀刃与星银链身碰撞出火星,“我们摘星宗专门来破阵救人的,王奶奶的活魂露能解这锁!”
苏糖霜立刻掏出瓷瓶,将活魂露倒在锁链上。淡金色的灵光顺着链节蔓延,锁灵链发出“咯吱”的脆响,上面的血咒像雪遇热似的消融,老道们手腕上的黑气渐渐褪去,露出被勒出的红痕。
“快!还有那边的师侄!”老道指着偏殿角落,那里堆着十几个少年修士,个个面黄肌瘦,灵根被锁得几乎断绝,“他们是太初宗最后的根苗,玄机子没敢下死手,说留着给血池当‘嫩料’……”
溪云背着小包袱跑过去,从里面掏出清心草籽,往少年们嘴里各塞了一粒。草籽入口即化,淡绿色的灵光顺着喉咙往下滑,少年们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这是摘星宗的清心草,”她学着王奶奶的样子拍了拍一个少年的背,“能养灵根,等出去了,我教你们种。”
少年们怯生生地看着她,其中一个梳着总角的小道士突然开口:“姐姐,你们能救救我师父吗?他被玄机子关在血池边,说要亲手挖他的灵根……”
苏糖霜的心猛地一揪,焚天诀的红光在掌心跳动得更急:“你师父是谁?长什么样?”
“我师父是太初宗的掌门,”小道士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沾满血污的衣襟上,“他穿着绣云纹的道袍,手里总拿着本《清心经》,玄机子说……说他的灵根最纯,炼进聚阴阵能让阵眼强十倍……”
夏一天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块带缺口的玉佩:“是不是这个?你师父是不是有块刻着‘太初’的玉佩?”
小道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是这块!我师父天天揣在怀里,说这是太初宗开山祖师传下来的,能镇邪气……”
“放心,我们一定救他!”苏糖霜摸了摸小道士的头,阳火在指尖凝成火把,“夏一天,你带着老道们往山下撤,护阵边缘有绿娃的藤蔓接应,我去血池帮李煜杰他们!”
夏一天刚要反对,就被苏糖霜瞪了回去:“这里离血池最近,我去最快!你们带着人赶紧走,别让他们再被阴兵抓回去!”
雷蝙蝠崽突然对着殿外尖叫,翅膀指着主峰的方向——那里传来阵巨响,血雾都跟着震颤,显然是李煜杰他们已经和血影教交上手了。“快去!”夏一天把最后一瓷瓶活魂露塞给她,“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喊一声,雷蝙蝠崽能听见!”
苏糖霜点点头,阳火裹着身形,像道金红的闪电冲出偏殿,顺着主峰的石阶往上冲。血雾在她周身翻腾,腐心叶和阴兵接连袭来,都被阳火烧成了灰烬。她能感觉到,聚阴阵的戾气正从主峰往下压,像块沉甸甸的黑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主峰血池边的李煜杰正被三个血影教祭司围攻。他们的黑袍上绣满了血咒,手里的骨幡一挥,就有无数怨灵从幡中涌出,朝着李煜杰扑来。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结成冰罩,将怨灵挡在外面,可怨灵太多,冰罩上很快就爬满了黑手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韩大哥,阵眼就在血池中央的血晶里!”李煜杰大喊着挥刀劈开一只扑来的怨灵,冰灵力顺着刀刃注入血池,池里的血水瞬间冻住半尺,“我缠住他们,你去砸血晶!”
韩立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出,每根针都精准地扎在祭司们的骨幡上,活魂露的灵光顺着幡面蔓延,怨灵们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坠地化作黑烟。“小心他们的血咒!”他一边退向血池,一边提醒李煜杰,“这些祭司能以身祭阵,自爆时的怨气能掀翻半个山峰!”
话音未落,一个祭司突然咬破舌尖,对着血池喷出一口精血。血池里的血水瞬间沸腾起来,冻住的冰层“咔嚓”裂开,中央的血晶亮起刺眼的红光,聚阴阵的戾气猛地暴涨,连李煜杰的冰罩都开始剧烈震颤。
“不好!他要催阵!”李煜杰的混沌之刃突然转向,冰蓝光晕劈向那祭司的手腕,却被他用骨幡挡住。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骨幡上的血咒炸开,无数细小的血针朝着李煜杰射来,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红的火光突然从血雾里冲出,将血针烧得干干净净。苏糖霜的阳火裹着焚天诀的灵力,狠狠撞在那祭司的背上,他惨叫一声,骨幡脱手飞出,落在血池里溅起片血花。
“苏姐姐!”李煜杰又惊又喜,冰罩趁机扩大,将剩下的两个祭司逼退数步,“你怎么来了?救人的事……”
“人交给夏一天了!”苏糖霜的阳火在掌心凝成火球,“太初宗的掌门被关在血池边,说他的灵根能强阵眼,我们得赶紧救他!”
她话音刚落,血池边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露出后面一个铁笼——笼里果然关着个老道,道袍上的云纹已经被血污糊得看不清,手里紧紧攥着本残破的《清心经》,正是太初宗的掌门。他的灵根处插着根骨针,淡金色的灵力正顺着针尾往血晶里流,脸色苍白得像纸。
“掌门!”苏糖霜的阳火立刻烧向铁笼的锁,火星溅在锁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我们来救你了!”
掌门缓缓睁开眼,看见苏糖霜掌心的阳火,突然露出丝苦笑:“别费力气了……这锁是用我的灵根炼的,只有我死了,它才会开……”他看向血池中央的血晶,眼神里满是绝望,“玄机子把我的灵根和阵眼绑在了一起,我死,阵眼破;我活,你们都得死在这聚阴阵里……”
李煜杰的心猛地一沉,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瞬间转向血晶,却被突然暴涨的戾气弹了回来。他这才发现,血晶里隐约映出掌门的影子,两人的灵脉竟真的连在了一起,像根无形的线,一头拴着生,一头拴着死。
“还有一个办法!”韩立突然开口,手里的银针正对着血晶和掌门之间的灵脉,“用活魂露和阳火一起冲,或许能斩断灵脉,既保掌门性命,又能破阵眼!”
他说着就掏出活魂露,往银针上倒了半瓶。苏糖霜立刻会意,阳火顺着银针的针尖蔓延,与活魂露的灵光交织成一道金红相间的光丝,直指灵脉连接的地方。
“就是现在!”韩立猛地将银针掷出,光丝如离弦之箭,精准地扎在灵脉中央。只听“嗡”的一声轻响,灵脉剧烈震颤起来,掌门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痛苦的闷哼,血晶里的红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退。
“再加把劲!”李煜杰的冰灵力也顺着光丝涌去,冰蓝与金红交织,像把锋利的剪刀,一点点剪断那根无形的线。剩下的两个祭司见状,疯了似的扑过来,却被冰罩和阳火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灵脉越来越细。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裂响中,灵脉彻底断开。掌门身上的骨针“当啷”落地,他猛地咳出一口血,脸色却红润了些;血池中央的血晶发出阵刺耳的尖啸,红光彻底熄灭,化作无数碎片沉入血池,聚阴阵的戾气如潮水般退去,血雾渐渐散开,露出落霞峰原本的模样——竟是座长满了清灵草的山峰,只是被血咒覆盖得太久,草叶都变成了深褐色。
“成了!”苏糖霜扶住摇摇欲坠的掌门,阳火在他灵根处轻轻转动,帮他稳住灵力,“聚阴阵破了!”
两个祭司见大势已去,突然对视一眼,竟同时朝着血池扑去,显然是想自爆殉阵。李煜杰的混沌之刃和韩立的银针同时出手,冰蓝光晕冻住了左边祭司的丹田,银针钉住了右边祭司的经脉,两人刚要发作,就被灵力反噬,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清理战场时,溪云背着小包袱跑了上来,见血雾散去,立刻掏出清心草籽往地上撒。草籽落在泥土里,竟瞬间发了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露珠,在阳光下闪得像星星。“你看!”她指着新芽对李煜杰笑,酒窝里盛着光,“它们活了!落霞峰的土是好土!”
太初宗的掌门被苏糖霜扶着,看着满地的新芽,突然老泪纵横,对着李煜杰和韩立深深一揖:“多谢摘星宗的娃娃们……若非你们,太初宗就真成了混沌海的笑柄了……”
李煜杰刚要说话,就看见夏一天举着个麻袋从山下跑上来,麻袋里鼓鼓囊囊的,还在往外冒红光。“宗主哥哥快看!”他把麻袋往地上一倒,滚出十几个血晶,每个里面都封着个灵根,“这些是从玄机子的密室里搜出来的,都是太初宗弟子的灵根,还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