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屋外连个人影子也不见,门安安静静地关着,晨光穿过走廊,在门前投下一道靛蓝色光影。
柳婉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暗暗提了口气,面上却仍是镇定如常。
她一向如此,哪怕泰山崩于眼前,哪怕内里心乱如麻,也绝难见到脸上有丝毫慌乱,一张芙蓉面总是从容清淡,端足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身后的春杏已紧张得合不拢腿了,犯了怂病,假模假样地捂住腹部:“郡主我肚子痛,得去恭房。”
柳婉眼也没抬,“嗯”了一声。
春杏便一溜烟跑了。
“表姐,请吧。”柳婉抬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巧巧意味深长一笑,微微颔首后提步去推门。
“我也进去瞧瞧。”朱时旺隔了丈余远,抬步跟上。
话未落音,只听“噗”的一声响,一个水盆从门上飞速落下来,继而是朱巧巧一声刺破苍穹的尖叫。
屋外的人皆吓了一大跳。
抬眼看去,朱巧巧凄惨地站在屋内,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头发丝儿、脸、衣襟,所有的地方都在滴水。
柳婉怔住,内里却极度舒适,语露关切:“表姐,你没事吧?”
朱巧巧歇斯底里,指着柳婉的鼻尖:“你故意在门上放水盆整我,就不怕我找姑妈告状去。”说完呜呜呜地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朱时旺见着自家妹妹狼狈模样,没憋住,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朱时旺。”朱巧巧止了哭大喝一声。
朱时旺飞速捂住自个儿的嘴,笑声顿住,他一时忘形,竟没分清敌我。
“这不关我事,我真不知道。”柳婉提脚进屋,朝屋内扫了一眼,屋内空空荡荡整整齐齐,早不见了宋墨的踪影,她大舒一口气,“许是……许是崔女医放的……也说不定。”
甩锅,拼命甩锅。
正在医馆忙得脚不离地的崔女医“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呀,谁在念我?”想不出谁在念她。
浑身淌水的朱巧巧也朝屋内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气呼呼地出了屋。
“表姐还是先换身干爽衣裳吧,莫受了寒。”柳婉心情愉悦,演技也精进不少。
气呼呼的朱巧巧行至耳房前的空地,突然顿住步子,回头看柳婉:“今日我便宿在妹妹的寝殿吧,你那旁边不是还有间暖阁么,我不嫌弃。”
这耳房太让她恼火,不睡这儿了。
柳婉幽幽一叹,这朱巧巧当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当日,朱巧巧换了衣裳后便像模像样跟着柳婉学女红,忙到午间,用完午膳,两人便各自卧床小憩。
柳婉才卸下发髻坐上床榻,宋墨突然从床的里侧探出头来:“姐姐,我没地方藏,只能藏这儿了。”
少年嘴角含着浅笑,眸中光影跃动,灼灼其华。
柳婉霎时僵住。
堂堂一朝郡主,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的床上,竟钻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她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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