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要是父亲看过这个册子,也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想府里上下也一定会体谅父亲的苦心,毕竟事关府里众人,总还是要分个主次。”
&esp;&esp;这话说出口,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武承宪,都没忍住侧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大嫂,见过祸水东引的,还没见过这么堂而皇之的。
&esp;&esp;自己把生了疮的脓包戳破,腥的臭的烂事铺在太阳底下,现在几句话又一推六二五,把决定权交还给武靖,仿佛他的姨娘归他说了算,其实是左右为难不管怎么处置,都是个错。
&esp;&esp;孟半烟似笑非笑看向拿着小册子坐在椅子里手直抖的武靖,之前他把自己当刀使收拾了一次西院,现在自己替他扫清府里所有的蛀虫贪敛,现在只要他最后做一把恶人,也勉强算得上有来有回,自己毕竟是晚辈,吃点亏也算了。
&esp;&esp;册子不厚,里面记下的大多都是谢铨父子这些年在定州的所为,是孟半烟派人去定州查谢姨娘的时候,捎带手一起查的。
&esp;&esp;不管是养私兵还是勾结边关匪寇私自与邻国互贸,又或者是事后反水杀了匪寇,再当做功绩报给朝廷,件件事都足够谢铨再死上几回。
&esp;&esp;这些事做得不算干净,要不然孟半烟也不可能查得这么容易。只不过定州地处偏僻,隆兴帝这两年又年纪大了只爱听好事,也就没人会为了个谢铨去触皇帝霉头。
&esp;&esp;但这些事情摆在这里早早晚晚都是祸害,要是有朝一日谢铨再坏了事,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谢姨娘送到定州的银子到底是做什么用,谁又能说得清。
&esp;&esp;谢姨娘身后是不是还站着侍郎府,扶持谢铨到底是谢姨娘的意思还是武靖的意思,到那时就不是武靖能解释得清楚的了。
&esp;&esp;这里面的厉害不用孟半烟说,武靖比谁都明白。武承宪见自家父亲拿着那册子手抖得跟要中风一样,还想去偷瞄,被方姨娘兜头狠狠打了两下才老实。
&esp;&esp;孙娴心看着胸有成竹的儿媳,和坐在儿媳身边一言不发,拉过孟半烟的手低头摆弄得一心一意的儿子,干脆也不做声,就等着看武靖到底要怎么选择。
&esp;&esp;至此,武靖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孟半烟反算计了一把。她根本没打算亲自跟谢氏斗个你死我活。她是要逼自己亲自出手,掐死谢氏和西院的后路。
&esp;&esp;“老二,你随我进来。”
&esp;&esp;“你们都不许走,谢氏如何处置,夫人说了算。”
&esp;&esp;“爹……”
&esp;&esp;“闭嘴,起来。”
&esp;&esp;武靖看穿了武承定的慌乱和退缩,却没给他往后退的机会。自己腿软了爬不起来,就让小厮一左一右架着,拖死狗一样拖进小书房。
&esp;&esp;被武靖带进次间小书房的武承定,脸上除了惶恐便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和害怕。
&esp;&esp;“爹……”
&esp;&esp;看着武靖铁青的脸色,武承定下意识还要像以往那样,挤着嗓子装出七分孺慕三分清澈地喊他。却不想一个爹字刚出口,就被武靖抬腿照着心口就是一脚,把他踹了个人仰马翻。
&esp;&esp;被一脚踹翻在地的武承定一脸惨白,站在一旁的武靖脸上却火辣辣的疼。自己琢磨来琢磨去,本以为可以拿捏府中众人,再撮合长子和次子之间的关系。
&esp;&esp;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欺瞒得最恨的蠢货,他只要一想到大儿媳其实早就明白自己的打算,早就找到了谢姨娘暗自接济娘家的证据,就恨不得打杀了眼前的亲儿子。
&esp;&esp;“说!你姨娘私底下说的那些事,你知不知情。”
&esp;&esp;“爹,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姨娘这些年帮着母亲管家,我从不过问啊。”
&esp;&esp;只用了一瞬间,武承定就坚定了心思要弃车保帅。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亲娘惹到了父亲的逆鳞,他只能先自保。
&esp;&esp;但他忘了他父亲又不是个傻子,暴怒之下的武靖也没看漏自己亲儿子的心虚和满脸的算计。当即又是一记窝心脚,踹得武承定满口腥甜,还不敢多哼一声。
&esp;&esp;“你是个什么货我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有时候气得太狠人反而会迅速冷静下来,此刻的武靖便是如此。
&esp;&esp;他蹲下身死死盯着武承定,“你姨娘再不好,这辈子事事为了你总是好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姨娘做的这些事,你知不知情。”
&esp;&esp;在最危急的关头,有的人脑子会无比清醒也有人会一步错步步错,武承定就是后者。
&esp;&esp;他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父亲,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撒谎,又或者是不信自己说了实话武靖会绕过自己,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父亲,儿子真的一无所知。所有的事情都是姨娘私自干的,跟儿子没有关系。”
&esp;&esp;话说出来,小书房里一片死寂,一直跟在武靖身边的管事眼睛里透出几分轻蔑。就这么个蠢货,要不是仗着身子好,哪能让老爷容忍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esp;&esp;“来人,把武承定带回他的院子关起来,没我的话不许出院门一步。”对于蠢货,武靖是没有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