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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633(第2页)

突然,工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莽迅将折扇藏进《天工开物》,却见管事带着几个打手踹门而入。&0t;听说赵小吏对琉球折扇很感兴趣?&0t;管事皮笑肉不笑,腰间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0t;范东家有请。&0t;

赵莽后背抵住书柜,摸到暗格里的琉璃片——那是利玛窦赠送的实验器皿,曾帮他验证硫铁的特性。他想起神父说过的话:&0t;真相或许会被掩埋,但绝不会消失,就像铁遇硫必然脆裂。&0t;掌心的旧伤疤突然烫,那是儿时为救父亲,被狱卒烙铁烫伤留下的印记。

&0t;告诉范永斗,&0t;赵莽挺直脊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0t;这把扇子,我替他交给李将军。&0t;话音未落,短刀已擦着耳畔划过,削断的丝飘落在案头的图纸上。而在纷飞的雪夜里,那枚六瓣樱花的火漆印,正静静等待着揭开黑暗的时刻。

残页泣血

万历二十年冬夜,军器局值班室的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赵莽蜷缩在破旧的木椅上,粗布棉袄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气。他望着案头父亲遗留的牛皮笔记,封皮上&0t;铸炮要诀&0t;四个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边缘还残留着斑驳的暗红痕迹——那是父亲在诏狱里咳血留下的印记。

&0t;咯吱——&0t;木门被寒风撞开,赵莽猛地抬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他伸手拢了拢油灯的玻璃罩,泛黄的光晕中,父亲的字迹在颤抖的指尖下缓缓复活。

&0t;十月初三,铁料有异,敲击声空洞如鼓。&0t;赵莽轻声念出第一行字,声音在寂静的值班室里回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那年的深秋,他躲在淬火池边的草垛里,亲眼看见父亲被铁链拖走时,怀里还死死抱着这本笔记。当时工坊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与今日他在琉球商船上闻到的硫磺味,竟是出奇的相似。

继续往下翻,纸张因为反复翻阅变得脆弱不堪。&0t;初七,试炮炸膛,三十七人亡。&0t;字迹突然变得凌乱,墨迹晕染开来,仿佛书写者当时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赵莽的眼眶热,他仿佛看见父亲跪在满地的炮管残片前,绝望地捶打着地面。旁边用朱笔写着的&0t;硫?&0t;字样被反复描粗,层层叠叠的红墨晕成一片刺目血斑,仿佛在无声控诉。

窗外风雪骤然加剧,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棂,仿佛在呼应着笔记里那段惨痛的回忆。赵莽下意识摸向怀中,掏出白天从琉球商船上秘密取得的铜片。在油灯的映照下,铜片断面泛着诡异的蓝绿色,细密的气孔如同蜂巢般密布,与父亲笔记中&0t;硫铁毒相&0t;的描述分毫不差。

&0t;原来父亲没有说错&0t;赵莽喃喃自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笔记泛黄的纸页上。他想起这些年在军器局遭受的冷眼与排挤,想起管事们对他追查真相的阻挠,此刻都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父亲明明现了铁料掺硫的致命隐患,却被诬陷为&0t;学艺不精&0t;,含冤而死在诏狱之中。

突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赵莽擦去眼泪,将铜片与笔记并排放置,取出利玛窦神父赠送的放大镜。在放大数十倍的视野下,铜片断面上的菱形结晶清晰可见,那是硫化亚铁特有的形态,与《天工开物》中记载的硫铁化合物特征完全吻合。

&0t;我一定要为父亲洗刷冤屈!&0t;赵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小心翼翼地将铜片和笔记收好,又从箱底翻出白天绘制的琉球商船货单。货单上&0t;生漆&0t;的标注旁,他用小字密密麻麻记录着观察到的异常:木箱缝隙渗出的淡黄色粉末,搬运时散的硫磺气息,以及船员腰间若隐若现的樱花纹佩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赵莽心中一惊,迅将证物塞进怀里,吹灭油灯。黑暗中,他摸到墙角的铁钳,屏住呼吸等待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顿片刻后,渐渐远去。赵莽松了一口气,却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风雪依旧,值班室里重新亮起油灯。赵莽铺开纸张,开始连夜撰写奏疏。他要将父亲的冤屈、琉球商船的可疑之处,以及硫铁掺假的证据,一并呈报给李如松将军。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他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碧蹄馆的硝烟中,向他投来欣慰的目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时,赵莽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握紧了装有证据的包裹。这不仅是为父亲讨回公道,更是为那些死在劣质火炮下的将士们,追寻一个迟到的真相。而父亲笔记里那片刺目的红,终将化作照亮黑暗的光。

镜鉴幽微

军器局铸炮坊的暮春总是裹挟着铁腥与硫磺的气息,赵莽蹲在淬火池边,粗布围裙上凝结的盐霜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他小心翼翼地用铁钳夹起白天从琉球商船上取得的铜片,在夕阳余晖中,金属断面泛着诡异的蓝绿色泽,与父亲笔记里描述的&0t;硫铁毒相&0t;如出一辙。

&0t;赵兄弟,这是啥西洋玩意儿?&0t;学徒阿福的脑袋突然探过来,惊飞了趴在铁砧上的苍蝇。少年好奇地盯着桌上那枚巴掌大的圆形镜片,玻璃边缘还缠着粗麻布条——这是利玛窦神父亲手磨制的物件,边角处至今留着赵莽初次使用时磕碰的裂痕。

赵莽正要开口,忽然瞥见铜片在镜片下的变化。他呼吸一滞,慌忙按住阿福的肩膀将人推开:&0t;别碰!&0t;声音之大,惊得整个工坊的匠人都停下手中活计。他屏住呼吸,缓缓将镜片下移,那些原本肉眼难辨的气孔在视野中骤然放大数十倍,宛如干涸河床般的蜂窝状结构里,竟嵌着无数细小的菱形结晶,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恰似千万把微型匕藏匿在铁骨之中。

&0t;这这铁里有东西!&0t;阿福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拔高。赵莽一把捂住少年的嘴,掌心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喘息。工坊里传来管事呵斥声,他拽着阿福躲进堆放沙模的角落,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父亲笔记中&0t;硫铁遇热必裂&0t;的批注在脑海中炸开,那些在碧蹄馆战场上炸膛的火炮、三十七名将士的惨死,此刻都化作镜片下狰狞的结晶。

&0t;别出声。&0t;赵莽从怀中掏出父亲遗留的牛皮笔记,泛黄纸页上&0t;十月初三,铁料有异,敲击声空洞如鼓&0t;的字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颤抖着将铜片与笔记并排放置,借着西窗最后一缕天光比对——蓝绿色斑痕、蜂窝状气孔、菱形结晶,与父亲当年的描述分毫不差。

&0t;赵小吏!鬼鬼祟祟藏什么呢?&0t;管事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赵莽迅将镜片和铜片塞进怀里,却被对方一把揪住衣领。阿福想要阻拦,被另一个监工踹倒在地。管事的眼神扫过他手中的笔记,猛地劈手夺过:&0t;好啊,还敢私藏禁书!这&039;硫&039;字写得这么重,是想步你爹的后尘?&0t;

赵莽感觉喉间腥甜翻涌,父亲被铁链拖走的场景在眼前闪现。那年他也是这样死死护着笔记,却被狱卒用烙铁烫穿手掌。此刻他盯着管事腰间晃动的琉球折扇——扇坠上的六瓣樱花,与碧蹄馆残件上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0t;放开他!&0t;利玛窦神父的声音突然从工坊门口传来。意大利传教士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快步上前,湛蓝的眼睛扫过地上散落的笔记残页:&0t;这是我们共同研究的冶金图谱,为何要为难他?&0t;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当然知道这位能说会道的神父与礼部尚书私交甚笃。

待管事骂骂咧咧地离开,赵莽瘫坐在地,从怀中摸出被揉皱的铜片。利玛窦蹲下身,镜片在他指尖折射出奇异的光晕:&0t;这些菱形结晶,在欧洲被称作硫化亚铁。当铁与硫磺混合锻造&0t;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终于明白了什么。

夜色渐浓时,赵莽独自留在工坊。他将铜片放在琉璃片上,用父亲遗留的刻刀轻轻刮取结晶粉末。当烛火凑近的刹那,淡蓝色火焰骤然窜起,刺鼻的硫磺味弥漫整个房间。恍惚间,他看见父亲站在碧蹄馆的硝烟中,身后是炸成碎片的火炮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而手中这枚小小的镜片,此刻正照出一个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

更鼓声惊破夜幕,赵莽将证据小心翼翼地塞进《天工开物》。扉页上父亲用血写的&0t;硫?&0t;字在油灯下泛着暗红,与镜片下的菱形结晶遥相呼应。他望向窗外,利玛窦送他的《坤舆万国全图》残页在风中轻轻翻动,上面西洋铸炮术的机械图示,正与父亲笔记里的古法批注渐渐重叠,勾勒出一个跨越万里、历时数年的复仇之路。

暗夜惊变

万历二十年冬,凛冽的北风如利刃般刮过京城军器局的飞檐。工部突然下达的加急令让整个工坊陷入混乱,炉火彻夜不熄,叮叮当当的锻造声中夹杂着监工的呵斥。赵莽攥着未完成的炮管图纸,望着库房方向,心中的不安愈强烈——本该三个月后才交货的虎蹲炮,为何突然要在三日内完工?

子时三刻,更鼓声穿透寒风。赵莽揣着父亲遗留的牛皮笔记,悄悄摸向库房。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雪粒簌簌落下,在青砖上覆上一层薄霜。他贴着墙角挪动,避开巡逻的守卫,终于摸到库房冰凉的木门。

门虚掩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中透出。赵莽屏住呼吸,缓缓推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本该堆放生铁的库房里,整整齐齐码着标着&0t;琉球生漆&0t;的木箱,箱身用朱漆写着&0t;贡品&0t;二字,封条还带着新鲜的朱砂印记。但木箱缝隙间渗出的淡黄色粉末,却散着刺鼻的硫磺气息,与他在琉球商船上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想起《西儒耳目资》中关于硫黄特性的记载,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的银簪子。这枚刻着缠枝莲纹的银簪,曾是他童年最珍贵的物件。赵莽将簪尖插入粉末,几乎是瞬间,银白的簪尖就蒙上了一层黑色。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父亲笔记中的字迹在眼前闪现:&0t;硫遇银则黑,此乃辨毒铁之要诀&0t;

突然,远处传来守卫的脚步声。赵莽慌忙扯下衣角,迅将沾着硫磺粉末的布片塞进衣领。他转身欲走,却听见木箱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范永斗的管家!

&0t;这批货务必在天亮前转运出去,&0t;管家的声音阴冷,&0t;要是让那个姓赵的小子查出什么,你们都得死!&0t;

赵莽后背紧贴着墙壁,冷汗浸透了棉衣。他摸到腰间父亲遗留的刻刀,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月牙纹。此刻,守卫的灯笼光已经照到门口,他别无选择,只能冲向库房后的矮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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