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彦禄攥紧望远镜的手指节发白,嘶吼着下令撤退,但传令兵的声音早已被炮声吞没。
“颓势已显,但绝不能让全军溃散成沙!”于彦禄的嘶吼声带着颤音。
马振川的请缨如同最后的火种照亮了他的绝望。
这位铁塔般的旅长扯下肩章掷于地面,率领仅剩的八百残部逆着溃兵的人潮而上。
一个旅只剩下八百人,可想而知战斗的惨烈。
他们的枪管还滚烫,刺刀已卷刃,但瞳孔中燃着决死的光。
“弟兄们!咱们是第四旅的脊梁!哪怕剩最后一人,也要让清妖知道革命军的骨头有多硬!”
马振川的咆哮声在硝烟中炸裂,他的左臂已渗出血浆,却仍将最后一发炮弹塞进迫击炮筒。
八百人如楔子钉入清军的攻势浪潮,堑壕被鲜血灌满,尸体堆叠成临时的壁垒。
清军的冲锋波次撞在这道血肉堤坝上,碎裂成残肢与哀嚎。
子弹将马振川的军帽打飞,他赤着头颅冲锋,刺刀捅进一名清军骑兵的腹腔,顺势拽下马背,将对方头颅砸向涌来的敌群。
“革命军永不死!杀!”他的怒吼声引动八百人的齐声咆哮,仿佛洛河的波涛都在震颤。
但清军的炮火更密集了,多隆阿亲自策马督战,将预备队全部压上。
马振川的旅在炮火中逐渐消融,活着的士兵踩着战友的残躯继续射击,直到手指被枪柄磨出血骨。
当最后一名士兵的胸膛被长矛洞穿时,马振川已浑身浴血,他的左腿被炮弹炸断,却仍用单手撑地爬行,将最后一枚土手榴弹掷向蜂拥而来的清军。
“革命军……必胜……”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马蹄踏成血泥。
清军的铁蹄踏过这道用八百忠魂铸成的防线,碾碎了所有抵抗的希望。
金顺慢慢地走到马振川的尸体前,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悠闲,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散步。
当他终于站定在尸体旁边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马振川那已经失去生气的面庞上。
"吆喝,还是个高官呢!"金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调侃的意味。
一旁的谭玉龙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都统大人,看其肩章,据我所知,此人在回军里面应该是个旅长。"
金顺闻言,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这个官职并不是很了解。
他转头看向谭玉龙,问道:"旅长?这是个什么官儿啊?"
谭玉龙赶忙回答道:"都统大人,旅长可是个不小的官呢!他统帅着六千到七千的精锐士卒,是一军之将,权力可不小啊!"
金顺听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他嘲讽地说道:"哈哈,看起来,我们这次可真是打死了一个值钱的啊!"
金顺俯身从马振川血浸的衣襟中翻出一枚铜质军徽,其上镌刻"革命军第四旅旅长马振川"字样,字迹已被鲜血蚀得模糊。
他攥紧军徽冷笑,转身命人速备快马:"速将此人首级与军徽呈送多隆阿大人帐前,禀报时须言明——逆贼旅长马振川已伏诛,其麾下悍匪尽数剿灭!"
谭玉龙躬身应道:"都统大人英明,此捷报定能让多隆阿大人龙颜大悦。只是。。。"
他瞥向满地残肢,压低声音,"那马振川临死前高呼革命军必胜,末将恐此语会。。。"
金顺一脚踹翻身旁残破的旗帜,旗面"驱除鞑虏"四字被马蹄践踏如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