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354章（第1页）

我心中一动，正可借机脱离易玉卿的问询，而且，对于这种修行颇高的老僧，我也心存敬意。当下，我便举步上前两步，对着这现容一片慈和、竹杖芒鞋的老僧，抱拳见礼道：&ldo;大师可是由佛窟寺而来？&rdo;这老僧一收竹杖，止步还了一礼，一又慈目对我略一打量，回道：&ldo;老衲正是由寺中而来，不知小施主有何指教？&rdo;

我由怀中取十枚金质钱，双手奉上道：&ldo;在下久闻贵寺大名，今轻贵寺，却不便登山观瞻，这些许金钱权为香炎之资，聊尽在下一片心意，望大师笑纳！&rdo;这老僧望向我手中的金质钱，眼中射出一缕精光。要知道，这金质钱乃是皇家自铸的宝货，虽然也在世上流通，但只限在皇亲贵胄、巨贾富豪之流，等闲人家是难以见到地，而一枚金质钱可换得一百枚铜钱！这老僧由此更知我决非寻常人。

这老僧一宣佛号，温颜言道：&ldo;老衲觉远，恭为佛窟寺主持，在此先谢过小施主的仁心善行！&rdo;我闻方大感意外，当今之世，虽是佛家院庙，却一般都广有田地，现在土地的兼并如此猖獗，寺庙道院的&ldo;功劳&rdo;也是不可没的！所以，寻常寺院主持出行，一般都有数名扈从相随，而这觉远大师恭掌天下名寺，竟孤人独行，岂不怪哉？莫非佛家牛头宗没落以后，佛窟寺的香火也日渐衰败？抑或是佛窟寺的高僧修为高深，已达物欲不萦于心的境界？

我虽心念百转，但在面上却不敢失礼，我当即微笑着回道：&ldo;大师客气了！在下最是信服贵宗的法融禅师了，他老人家所说的&lso;以虚空为道本&rso;，着实令在下叹服！&rdo;法融为禅宗四祖道信门下旁出，受道信印法六代。我更由前生知道，牛头禅与另一个东山禅皆是中国佛教原创哲学的建构者，确实不容忽视！

觉远大师又略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慈目一垂，随口吟道：&ldo;道本忘梦无事虚，世牵凡尘总关情！施主真非常人也！敢问施主尊姓大名？&rdo;见我如此奇异，觉远大师倒也不敢托大，称谓之中，也不再称我为&ldo;小&rdo;施主了。我早听说法融的禅风乃是融合了唐诗的风格，各种词句上的&ldo;象征、暗示、转折、托显、对位、比喻&rdo;皆进入了牛头禅风之中，看来此言大是不虚，作为没落后的佛窟寺主持，觉远大师依然是出口即以七言句答我。

我一瞧一边的易玉卿，已然面带着不豫，知她心烦这凭空出来的觉远大师搅了她的心事，我便笑了笑道：&ldo;极小同大，忘绝境界；极大同小，不见边表；知法无知，无知知要；有即是无，无即是有。大师何需介怀文章下的名姓！在下即要赶路，告辞了！&rdo;我洒脱地抱拳一礼，举步走向山林之外。事已到此，易玉卿只得暂且作罢，随在我身后而行。

只有这觉远大师仍然在那里呆呆地发怔。牛头宗的主要精义在于《绝观论》和《信心铭》，而我这寥寥数句正是《信心铭》中的精义所在，他如何不惊？任由这觉远大师他想破头，也思想不到我是由我的前生而得知！

第二百九十章扬州本色

扬州，始建于春秋时期的周敬王三十四年，历百代经营，到大唐之时，繁华鼎盛，富甲天下，有&ldo;扬一益二&rdo;之称！更是南北粮、草、盐、钱、铁的运输中心和海内外交流通行的重要港口，侨居扬州的大食、波斯、婆罗门、昆仑、新罗、日本等国的客商也特别众多。可说是我大唐除了长安、洛阳以外，最繁盛的大都会！由在此设置扬州大都督府、淮南道采访使治所，及专设司舶使，经管对外友好往来即知。

如今，我虽不是&ldo;腰缠十万贯&rdo;，但也乘着&ldo;烟花三月下扬州&rdo;！扬州城以蜀冈上下分为子城和罗城，蜀冈下为罗城，是居民和商贸区。这扬州如此繁华，杨妍自是有两宅地、三处庄园。但我以为，要尽快地了解扬州城的织造行业和农商情况，是最好是深入民间！而作为一名&ldo;粮商&rdo;，我自是与一众伙计前往罗城落脚。

甫入罗城，已是金乌西斜之际，但见&ldo;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rdo;。一路所见，有一个现象令我惑然不解：罗城之中，竟然有许多年龄不一的比丘售卖铜镜！我怀着疑惑落脚于东市旁的乾顺客栈，包下了一个独院，然后叫来店小二问道：&ldo;小二，这扬州城中为何有这么多的僧人在大街之上售卖铜镜？&rdo;

自古以来，车、船、店、脚、役这五个行当最为辛苦，消息也最为灵通，所以一般灵泛些的店小二都是当地的包打听。我眼前的这个店小二倒也灵泛，也无一般店小二的市侩，他闻言笑道：&ldo;客人看来不是常常往江南行走的人。&rdo;他略顿话音，接着语气一整，虔诚地说道：&ldo;客人可曾听闻二十六岁即开始讲授律疏的神僧鉴真？&rdo;我心里一动。这不是后世历史上六度东瀛的鉴真和尚？我是不是可以通过他，来解决我心中久悬的东瀛问题？而我口中却故作平和地随口敷衍道：&ldo;说来真是惭愧，我勤于家务商事，鉴真大和尚的声名倒不曾听闻！&rdo;

店小二略微一怔，遂直接解说道：&ldo;这鉴真大师乃是我扬州人氏，十四岁时就在扬州大云寺出家，在著名律师道岸手下受菩萨戒，次年于长安实际寺登坛受具足戒，如今他一共讲律、疏四十遍。律钞七七十遍，轻得仪及羯磨疏各十遍，又组织发动建寺、造像、开元遮大会供养十方千卷。经他剃度得戒的共有四万余人，江淮奉戒律的人，都尊他为授戒大师！而今鉴真大和尚正受东瀛便者荣睿和普照的礼聘，现在驻足扬州龙兴寺，为第五次东渡弘法而做准备。客人所见的僧人正是鉴真禅师的徒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