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炉身外,还用扎实的木头搭建了支撑点落在地面的独立式检修塔。另用滑槽、滑车和滑轮组组成了炉顶上料系统。
高炉炼出的铁水是含碳量高、杂质多的生铁,但是已经可以用来铸造大型铁件,比如铁锚之类的东西,于是在出铁口外接一条沟槽,平时封闭,如有需要就打开,烧红的铁水直接注入模具,浇铸大型铁件。
看到这里,这些匠人中惊讶莫名的表情已经变得呆滞起来了。虽然很多东西他们都不认识,不少原件都是萧羽手把手教着炼制出来的。有何功用,如何使用它们都是不知道,但饶是如此,这些一辈子跟炼铁打交道的老匠人还是大致猜了出来。
但越是猜,越是想。这些老匠人就越是心惊,面上呆滞的神情再好不过地表达了他们内心的惊诧,不可想象,还有一丝丝的窃喜。为自己能亲眼目睹并且见证而感到惊喜。
高炉旁边修建了一台大型炒铁炉――就是亨利科特在1784年发明的反射式搅炼炉。这台炒铁炉的外形有点像功夫茶的茶杯,是焰、铁隔离的反射炉型。它用耐火砖整体建造,炉床底部中间凹陷,四周是拱形炉壁,下部为燃烧室,进风道在燃烧室底部。
它的结构可以看作三层楼,三楼和二楼互相隔离,一楼和二楼之间是多个可翻动的铁栅栏。使用时铁水从高炉流到三楼,二楼煤炭躺在铁栅栏上燃烧,加热楼上的铁水,煤炭烧过后翻翻铁栅栏,炭渣就掉进了一楼的除渣室,铁栅栏放平,又能从斜向下45度的进煤道向它上面添加煤炭。
同样是水力鼓风,与高炉不同,它的侧面还修了个高高的烟囱。
明代的炒铁炉是用人力搅拌,炉边总有一位身强力壮的大汉,拿着根熟铁做的炒铁棒,挥汗如雨的来回搅动。
爱惜人命的萧羽显然不会让工人们做这种严重损害健康的工作。他在炉顶上做了个支架,正中悬挂着一个大圆滚子,下面有三根熟铁棍子斜斜地伸向炉床,仍旧是水车提供动力,但在古代让琉球就有了机械化的炒铁设备。
以往生铁是冷却成锭后再加热,炼成熟铁;楚风现在使用的技术,是把高炉出来的生铁水直接炒成熟铁,本来是要到明朝才会出现的方法,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有记载。
熟铁就可以直接制作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了,当然,制作过程需要锻打、渗碳和淬火,熟铁柔软,可锻性强,加工性能优越。
楚风又修筑了一字儿排开的六台锻炉,这东西的基本结构,和所有农村铁匠修理锄头铁锨等农具的锻炉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要加大、加厚,加大是为了锻造大型铁件,加厚是为了保温,毕竟这是长时间使用的,节约燃料嘛。不用说,依然采用水力鼓风机,当然和高炉、炒铁炉的鼓风机比起来,这些就是孙子辈的小不点了。
每台锻炉边上都有一台水力锻锤,锻锤下是厚厚的铁砧,砧下垫着厚实的柞木墩子,再下面是水泥、石子浇铸的基座。多层复合受力结构,能够承受锻锤落下的巨大冲击力。
三个大的锻锤重两百五十斤,冲程三尺,每秒落锤50次;三个小的重八十斤,冲程二尺,每秒落锤150次。大锻锤用于粗加工,小锻锤则是精加工――实际上也精不到哪儿去,毕竟仍是锤子敲,说到底,水力锻锤的加工技术,和铁匠们一锤一锤敲打,实质上没有区别,仅仅是效率提高。
最后一项,萧羽要炼制的便是坩埚!
自从春秋时发明坩埚炼钢法以来,到汉朝最为兴盛,用它炼出的钢铁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军,才有了将匈奴从蒙古高原打到欧洲的辉煌胜利,才有了&ldo;犯汉者,虽远必诛&rdo;的赫赫声威!也就是在李陵与匈奴作战上出现的制式装备,也是萧羽在那次长篇大论上频频提及的东西。
现在能够亲手制作出来,这如何不让萧羽欢欣?
也许是五胡乱华的战争,也许是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坩埚法在南北朝时期失传了,反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印度得到发展,阿三们用此法炼制的乌兹钢,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曾经斩下无数十字军的头颅。
坩埚法在人类社会中使用了两千多年,直到十九世纪中后期才被马丁-西门子平炉炼钢法逐渐取代,但二十世纪兴起的转炉、电炉又可以看作坩埚法的变种,坩埚法在两千年后焕发了新生。
高炉、水车、炒铁炉、工人宿舍、冷却水塔。半个月后这些建筑都建立完成后,萧羽建立铁厂的第一次出产的铁锭也要出来了。
为了避免失败,萧羽在此前让工人们演练了十数。其中,萧羽全程都看着,为的就是今天用事实让所有人知道萧羽这个决策的正确性。
高炉经过了八天的低温烘烤,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一点可疑的裂纹;滑轮组、飞轮、水车的轴承、滑车、活塞式风箱等等活动件,在工人模拟演练的后面四次,试着空转过,每次的情况都非常好,现在上足了油,运转起来没有一点阻塞。
当炼铁前最后的一步仪式结束后,萧羽将一个燃着的松枝扔进了火炉。
出铁口的活门是用生铁做的,内侧敷了一层厚厚的耐火泥。等炉中阵阵青烟从口子里倒卷出来,
负责第一步的王五徒弟张二狗眯着眼睛看向火炉里面笑道:&ldo;师父,火烧得正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