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前四年
幽魂之月谷的天空永远笼罩在阴云之下,此刻却不断被翠绿的流星撕裂。当恶魔那些装饰华丽的可怖攻城器械在黑庙城墙上咆哮时,大地随之震颤,凯尔萨斯·逐日者王子麾下的血精灵部队成片倒下,尸体遍布外域猩红的大地。尽管伤亡惨重,精灵们仍在继续进攻,誓要攻陷外域统治者玛瑟里顿的堡垒——这位燃烧军团在这个破碎世界的代理人。
伊利丹驻足片刻,凝望黑庙。在外行眼中,这座要塞的防御或许固若金汤,但他早已看破敌人疏忽的破绽:城墙上的哨兵寥寥无几,防护咒语日渐衰弱,金属门闩爬满锈蚀与铜绿。守军的反击软弱无力,仿佛难以置信这支围攻部队竟能以寡敌众——又或许他们仍在期待恶魔盟军的支援。若真如此,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失望:伊利丹和同伴们顶着外域的灼热,耗费整日封印了所有召唤恶魔的传送门。不会有援军了。
他的目光扫向凯尔萨斯王子:"玛瑟里顿这些年虽坐拥强大力量,却鲜遇真正的对手。他变得怠惰而自负。"恶魔猎手的嘴角扬起冷笑,"这条疯狗只会狂吠,在我们的谋略与意志面前不堪一击。"
金发碧眼的高等精灵迎上伊利丹的视线,眼中跃动着无畏与战意:"这将是一场荣耀之战,大人。尽管玛瑟里顿的军力远胜我们,但您的战士都愿死战到底。"
伊利丹暗自希望不必走到那一步。他必须速战速决夺取黑庙,成为外域之主,才能躲避恶魔基尔加丹的复仇。当初投靠燃烧军团时,欺诈者命令他摧毁冰封王座以铲除叛徒,但任务失败后,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宽恕。封印恶魔传送门正是为了干扰基尔加丹的追踪,而攻陷这座要塞后,他就能以此为据点,永久封锁那些通道。
精灵法师高举手臂,向城墙掷出一团魔法能量。无论防护咒语如何衰弱,仍足以守护那些攻城器械。反击的火球在距他数十步外的血壤上炸开,守军正匆忙调整瞄准参数。一队凯尔萨斯的士兵从身旁掠过,向着城墙下的死角疾驰而去。
伊利丹攥紧双拳,黑庙深处传来的恶魔气息令他血脉偾张。在这异域般的外域,汲取恶魔魔力的诱惑比以往更加强烈——尤其是在吞噬古尔丹之颅后。那件邪能神器涌动的能量彻底改造了他,不仅重塑形体,更扭曲了魔法本源,令他花了数月才勉强掌控这股失衡的力量。恶魔之翼在身后不安地振动,引得凯尔萨斯王子侧目而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这条通往黑庙的征途实在漫长而曲折。自泰兰德将他释放以来,他目睹燃烧军团在艾泽拉斯溃败,与恶魔领主缔结契约,又为躲避暗夜精灵同族与地狱火的追猎逃至外域。宿敌玛维再度将他俘获,而新盟友——年轻的凯尔萨斯王子与被血精灵魔法瘾症所绑定的纳迦女巫瓦斯琪——却助他重获自由。如今,他正谋划推翻燃烧军团在这破碎世界的代理人,那位盘踞在黑庙的深渊领主。
凯尔萨斯仍在等待他对忠诚誓言的回应。
"你士兵的斗志令我欣慰,年轻的凯尔。"伊利丹的声音如同熔岩上的薄冰,"他们在这蛮荒之地淬炼出的勇气与力量,足以——"
"伊利丹大人,新盟友向您致意。"瓦斯琪女士滑行而至。她蛇躯的肌肉群如波浪般起伏,妖异而美丽的面容带着暗夜精灵的轮廓,却与可怖的蛇身形成诡谲对比。
顺着她指示的方向,伊利丹看到一群笨拙移动的畸形生物。破碎者——这些德莱尼族的堕落残裔,在外域诞生前曾栖息于德拉诺世界。如今他们拖着蹒跚步伐加入联军,粗糙巨爪握着原始武器,只为向玛瑟里顿复仇。伊利丹的幽灵视觉穿透隐形结界,察觉到更多潜伏在魔法帷幕后的破碎者士兵。
一名格外高大佝偻的破碎者踏着蹄足蹒跚上前,他扭曲的犄角在火光中投下狰狞阴影。
"我们与兽人及其恶魔主子世代厮杀,"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个音节都带着痛楚,"今日终将永远终结这场诅咒。破碎者听候您的差遣,伊利丹大人。"
这正是破碎者首领阿卡玛——他外翻的獠牙刺破下唇,下颌蠕动的触须间滴落黏液,构成令人不适的图景。
"来得正好。"伊利丹的蝠翼在硫磺风中舒展,"需要让城墙上的战争机器闭嘴,再为我们打开大门。"
阿卡玛打出暗号,隐匿在法术帷幕后的破碎者顿时如蝗群掠过旷野。他们攀附黑庙城墙的姿势虽笨拙却精准,与此同时,血精灵与娜迦小队已潜行至恶魔火炮正下方的射击死角。伊利丹率领核心战力向前推进时,再次感受到所谓"外域之主"的致命傲慢——真正的要塞本该备有沸腾的沥青与炼金火油,而守军竟毫无防备。
时间在紧绷的寂静中流逝。倚靠城墙的伊利丹能听见魔法引擎驱动战争机器的嗡鸣,直到——
一连串爆炸突然撕裂黑庙内部。随着齿轮停转的刺耳声响,城墙火炮集体哑火。当青铜巨门在内部机关作用下缓缓开启时,阿卡玛脸上交织着复仇的快意与扭曲的狂喜。这个被夺走家园的种族,已经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伊利丹的嘴角扬起一抹狞笑:"如我所承诺的,阿卡玛,你的族人将饱饮复仇之琼浆——待到黎明时分,我们都会为这份醉意而眩晕。"他双刃出鞘时划出两道翡翠弧光,"瓦斯琪、凯尔,发起总攻!愤怒的时刻到了!"
洞开的青铜门后,骸骨铺就的庭院中,混乱正在恶魔守卫之间蔓延。邪兽人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吼叫与兵刃碰撞声混作一团,那些被邪能强化的红皮肤战士虽比寻常兽人强悍数倍,却在娜迦的蛇形冲锋与血精灵魔法齐射下节节败退。
伊利丹的利爪刺入某个邪兽人胸膛时,骨骼碎裂声如同枯枝折断。即使被掏出心脏,那怪物仍龇着獠牙扑来,试图用最后气力咬断敌人的喉咙。他将尚在抽搐的尸体掷向敌阵,借着尸体压倒兽人的刹那跃入战团,双刃化作死亡旋风。残肢与头颅在翡翠光华中飞起,当他在血雨中舔舐嘴唇时,身后已铺开一条由破碎躯体组成的猩红地毯。
垂死的哀嚎在拱廊间回荡。凯尔萨斯王子引导的奥术风暴令石像鬼群化作熔渣,瓦斯琪女士召唤的闪电链将整支巡逻队钉死在焦土之上。伊利丹压制住加入他们的冲动——每一分魔力都要留给与玛瑟里顿的决战。但内心深处,被意志枷锁禁锢的恶魔本性正为这场血肉盛宴而颤栗:没有什么比亲手剖开敌人脏腑更令人沉醉的了。
邪兽人虽骁勇善战,却难敌伊利丹麾下的联军。娜迦战士以蟒躯绞杀敌人时,鳞片与兽人铠甲摩擦出刺耳声响;血精灵们以魔法与剑舞编织死亡之网,虽力量稍逊,却用速度与精准弥补。更不用说那些以生命扞卫凯尔萨斯的精灵卫士,以及为夺回家园而战的破碎者——他们的刀刃饱含被奴役千年的怒火。当最后一名邪兽人守卫在惨叫中倒下,黑庙内庭已铺满红皮肤战士的尸体,通往玛瑟里顿巢穴的道路彻底洞开。
"我们胜了,"阿卡玛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卡拉波神庙终将重归德莱尼。"
伊利丹收刀入鞘:"自当物归原主——在适当的时候。"这并非谎言,只是"适当的时候"永远取决于他的计划。他注视着破碎者首领颤抖的触须与含泪的双眼,知道这座神庙对阿卡玛意味着什么——它曾是德莱尼的圣地,直到被玛瑟里顿玷污为黑庙。这份执念是操纵阿卡玛的完美提线,但伊利丹不会让任何人的乡愁阻碍大业。
"深渊领主伏诛后,多数邪兽人指挥官会臣服于我们,"恶魔猎手的邪能瞳孔微微收缩,"他们只追随强者,而我们将证明玛瑟里顿不过是个谬误。至于庙里残余的恶魔——要么效忠,要么湮灭。"
"斩首行动。"瓦斯琪的蛇信轻舔嘴唇。
阿卡玛的蹄足不安地刨动地面:"您要杀死玛瑟里顿,大人?"